第46章
程相宜被他冷漠的话刺得顿住，麻木过后，他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脑子里像被触发了某种装置，不停地开始道歉：“对不起，嘉钦，对不起我不该问，对不起。”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很后悔，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我更不该叫你出来。”程相宜陷入无尽的悔恨中，手都在抖，“对不起，对不起，嘉钦，你别生气，你原谅我。”一声声地恳求着谅解，泪水将他本就小的一张脸浸湿，泪眼婆娑，程相宜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只一个劲地道歉，顾嘉钦没有明确的否认他跟秦清的关系在他这里等同于默认，幻想被打碎，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彻底失去顾嘉钦这个事实。“程相宜。”“对不起。”“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顾嘉钦的声音很平淡，“都过去了，不是吗？”他没有责怪程相宜，更谈不上恨他，程相宜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也对过去做了告别。而程相宜还没有停止流泪，深色的瞳孔像极了两颗玻璃珠子，顾嘉钦从没发觉程相宜会有这样执拗的一面，明明是他自己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现在又后悔？他本以为他跟程相宜的见面会是跟所有人一样，互相说一句你好，最多一句好久不见，可是为什么程相宜是现在这一副模样？为什么这么可怜？算了，顾嘉钦只能再一次对自己说。“早点回去吧，很晚了。”“嘉钦。”程相宜抹开脸上的泪，重新把伞塞回他手里，小心翼翼地问他：“还会再见吗？”顾嘉钦刻意忽略了他眼底的期盼，用沉默代替回答。他听见了程相宜自言自语地说：“会再见的吧。”回去的路上，秦清觉得车里太闷了，想把车窗打开，顾嘉钦没让。“为什么啊？很热啊。”顾嘉钦别过脸不说话，秦清坐立难安，好半天问：“小顾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嗯。”“你为什么要签我做你公司的艺人啊？”顾嘉钦直着身子，转过脸，昏暗的车内完全看不清神色。
“不是我，是闻洋，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他。”顾嘉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公司是闻洋的，我只是出了点钱。”“哦，这样啊。”秦清还是不死心，总觉得跟程相宜有关，他往顾嘉钦那边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顾嘉钦听见。“你跟相宜，你俩以前认识的对吧？”“你别不说话，我看出来了，别人我不知道，相宜的事我清楚。”秦清抱着怀里的宠物背包，里面是一只浅黄色毛发的猫咪，圆圆的脑袋下还围了一圈精致的蕾丝边围兜，这小东西就是顾嘉钦来接他的目的。“就几年前，跟相宜被拍到的，是你吧？其实我没看到照片，后来想看的时候都被删光了，但是，我应该没猜错，相宜当年跟一个未成年学生谈恋爱，小顾总，那个学生是不是你啊？”秦清怎么说也是个人精，混了这么久，要是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那也是白混了，程相宜跟顾嘉钦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车内有种诡异的沉默，秦清感觉顾嘉钦好像有点生气，从他变化的信息素来看，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道歉，顾嘉钦就指着他怀里的宠物背包，说：“我最迟不会超过一个礼拜就回来，闻洋说你对养猫有经验我才找的你，照顾好okie。”秦清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弯着眼睛笑了笑，“它叫okie啊，真洋气的名字。”oga笑起来的眼尾微微上挑，上下的睫毛都碰在一起，很像程相宜，但又有点不同，具体哪里不同，顾嘉钦说不上来，他四年没见程相宜了，他快忘了。他把秦清送回了家，嘱咐道：“不要给它乱喂东西，还有猫粮，它只吃固定的一个牌子，我有发给你。”“我知道。”顾嘉钦有些不舍地摸了下背包上的透视窗，对okie说：“我很快回来。”上车后，让司机开回家，手摸到了被他放在一边的雨伞，上面属于程相宜的温度早已冷却，他把伞拿到眼皮底下仔仔细细地看，没有一点污垢，很干净，像被什么擦过一样，尤其是伞柄处的logo，在车内暗淡的光线下泛着莹润的色泽。oga湿润哭泣的脸又冒了出来，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又把伞放了回去。程相宜睡得不太安稳，梦里全是顾嘉钦，第一次在高中的厕所隔间见面，被他发情的信息素勾到满脸潮红的顾嘉钦，还有第一次接吻不知所措的顾嘉钦，最后是他们第一次做≈039;爱，因为自己骗他拍了三≈039;级片而生气红了眼眶的顾嘉钦。四年来模糊的影子终于逐渐清晰，变成了阴沉的落雨天气里一句不太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然而分别又太久。程相宜是被苏艺的电话叫醒的，他起了床连衣服都没有换，程淮现在已经不和他住了，他也乐得清静，没通告的日子就一个待在家里，发呆看手机跟顾嘉钦说话，总之也不觉得沉闷。不论他怎么说，苏艺仍旧是坚持不下地给他送饭，虽然心里也想过要不要劝苏艺去找别人做助理，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反正只要他还能付得起工资，那就再让苏艺陪陪他吧，跟着他也不至于会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