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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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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号,北洋大学在体育馆举办为期三天的篮球邀请赛,因为杭锦五年前曾在母校——北洋大学出资设立过为期二十年的‘务本奖’奖学金,因而学校也给她发了一份邀请函,希望她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杭锦应下了,还说会准时到场。

也就这两天,杭锦得知约谈的客户也要去北洋大学看儿子打篮球比赛,她便跟对方联系比赛结束后,一起到学校对面的饭店吃饭,顺便谈谈项目。

进入北洋大学后,杭锦跟几位校领导简单聊了几句,随后便跟着校党委书记和副书记等校领导坐在了看台区的?

作为一个非专业的篮球运动员来说,陈霖的表现无疑让人惊叹,他仅用了一分钟,便扭转了先前被压制的局面,先是断球,其后更是出其不意地以一个三分球利落进框的动作,将体育馆内的尖叫声拉到最高阈值。

队员们兴奋地击掌拿肩膀撞他,陈霖只是隔着人群,眼睛亮亮地看着坐在?

医生让陈霖住院观察,但他不愿意,检查完身体就出了医院,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六点,晚饭时间,体育馆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一个人走到白天杭锦坐过的位置看了看,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落下。

他挪开凳子,坐在杭锦坐过的位置旁边,就这么安静地呆了一会。

一行人从体育馆门口走进来,为首的正是王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陈霖面前,点了点桌面,等陈霖抬头,这才挑衅一笑:“我今天就是故意撞的你。”

陈霖还以为他是来道歉的,没想到他居然说他是故意的,打球最忌讳黑手,这人却胆大妄为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真相,难怪他父亲今天派人来给他送钱。

根本不是慰问费,是封口费。

王威身后跟着的那群人都是他的篮球队员,个个似乎也都心知肚明的样子,他们一行人站在陈霖面前,就好像在说:你知道我们故意的又怎样,你什么都做不了。

陈霖站起来,他个头逼近一米九二,比王威高十公分,气势上足足碾压对方一头,眉骨高高拢起,浓眉压着黑眸,严肃的眼神透着兽类的野性:“那你失算了,我们明天球场上见。”

“哟,那个傻逼女人没告诉你?她去找裁判告发了我!”王威呵了一声,“我明天打不了比赛了,就因为她!那个叫杭锦的臭婊子!”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陈霖一把扯住王威的领口,乌黑的眼珠子狠狠瞪着他。

王威瞧出名堂来,拉了拉自己的领口笑着说:“啊,我明白了,你俩原来是那种关系啊,她名义上资助你,实际上就是包养你是不是?怎么样?她床上功夫是不是很好?”

“造谣是要付法律责任的。”陈霖扯着他的领口,咬着牙一字一句,“我警告你,不要再说了。”

“造谣?谁造谣了?”王威转过身,冲身边的几个兄弟们喊,“哎,你们知道吗?就资助他的那个女人,叫杭锦的那个,今天晚上找我爸吃饭,脱光了衣服趴在地上给我爸操……”

王威在故意激怒他。

陈霖却来不及反应,身体里的怒火随着血液一起奔腾直冲脑门,他听到那个刺耳的字一出来,就猛地一拳将王威砸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轰地围了过来:“打架了!打架了!有人打架了!”

夜里七点半,杭锦赶到北洋大学的校长室,里面坐着王威的父亲,校长,教授,陈霖的辅导员,还有系主任张华成,门外站满了看热闹的学生,校篮球队的那帮人也在,看见杭锦过来,个个目露担忧,生怕陈霖被开除。

“杭总来了,情况你也看到了。”系主任张华成指着王威说,“在体育馆里,有几千名学生看到了,是陈霖先动的手,而且王威一次都没还手,看这脸被打的,陈霖这种行为非常恶劣。”

杭锦看了眼王威,他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嘴角还在流血,因为疼痛,他的双眼抑制不住地流眼泪,看着很是可怜。

她又看向陈霖,虽说张华成说王威没有动手,但陈霖眼角有伤,只是并不明显,一点小伤口,对比王威脸上的伤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她走到陈霖面前,问他:“怎么回事?”

“他今天打球撞了我,刚好晚上在体育馆遇到,我就打了他。”陈霖垂着眼皮,视线盯着地面。

“看着我说。”杭锦说。

陈霖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又复述了一遍:“他今天打球撞了我,刚好晚上在体育馆遇到,我就打了他。”

“撒谎。”杭锦双眼笔直盯着他,“说真话。”

“这就是真话。”陈霖仍然死不改口。

系主任张华成站起来:“杭总,今晚叫你过来,就想处理这个事情,王威是外校的,我们学校必然要给他一个交代,陈霖又是你资助的学生,后续的奖学金肯定都要取消的,包括明天的比赛,以及篮球队,这些他统统不能再参加了。”

“陈霖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打人。”杭锦转身看着张华成,“给我点时间查清楚原因,处理结果延后。”

“可不管因为什么,他打了人是事实啊。”张华成也很为难,“我们学校必须要给个交代。”

“给谁交代?给王总吗?”杭锦面朝王昶新,拿出在谈判桌上的气势,口吻礼貌却不容置喙,“王总,介意我耽误点时间吗?”

“杭总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是我儿子受伤太严重了,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王昶新从沙发上起身,拿眼风刮了王威一眼。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杭锦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杭锦让开身:“好,您慢走。”

校长的意思是,这件事要私了就私了,不要闹太大,对学校影响不好,辅导员也为陈霖求情,说陈霖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今天肯定是脑袋被撞昏头了才跑去跟人打架,说他不是个打架的孩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争论,杭锦看了陈霖一眼,冲他说:“出来。”

陈霖就跟着她走了出来。

门外围满了学生,校篮球队的队员见陈霖出来,全都紧张地问他什么结果,陈霖摇摇头,跟在杭锦身后,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

他的脑震荡虽然轻微,但眩晕感一直在,加上刚刚打了一架,头晕得厉害,路也走得很慢,杭锦走出教学楼,才发现陈霖还没跟上。

天色已晚,路灯逐一点亮校园的各个角落。

来往的学生都穿着羽绒厚棉袄,只有陈霖穿着单薄的外套,里面是杭锦三年前为他买的t恤,是她亲自挑的毕达哥拉斯树图案,一个以正方形为建立起的分形平面,1942年,由荷兰数学教师阿尔伯特e博斯曼提出。

她甚至告诉陈霖,这个命名的由来。

想当初,她只以为,他单纯地喜欢数学所以选了数学系,却从不知道,他在以她为目标,在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杭锦在原地等了一会,陈霖终于慢吞吞走了过来,见他捂着脑袋,她蹙眉问了句:“你头怎么了?”

“有点晕……”陈霖话没说完,直挺挺往右后方倒了下去。

杭锦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把人往她的方向带,陈霖的身体很沉,整个人栽倒在她怀里,下巴就卡在她肩膀处,杭锦被他这么一坠,双手托着他的身体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杭锦想起他的脑震荡,没伸手推他,只是皱着眉问:“能起来吗?”

陈霖靠在她肩膀,声音就贴着她的耳朵,嗓子哑哑的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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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霖,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杭锦半抱着他,皱着眉环顾周围路过的学生,用尽全力托住他的身体,“不管它变成什么样,你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陈霖缓了缓从她肩上抬起头,乌黑的卷发遮住了眉毛,只看见他发红的眼睛,他颈侧凸着几根青筋,似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随后又泄了力,整个肩膀耷拉下来,声音带着挫败的无力感:“我说的不是这个。”

一想到王威辱骂杭锦的那些话,他的血液就愤怒地燃烧起来,可究其根源,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是他害了杭锦被人无端辱骂,现下,还要害她过来收拾他制造的烂摊子。

他这些年小心翼翼处处忍让,到头来,还是给她闯了大祸。

杭锦松手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那是什么?你说。”

“我给你惹麻烦了。”陈霖抬头看向她,眼眶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碎掉了。

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的杭锦,难得有哑然的时刻,面对陈霖,她忽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堵他,一个面对自己即将遭受处分和开除惩罚的大三学生,在此时此刻,不是求她帮忙想办法,而是跟她道歉,说给她惹麻烦了。

乌黑的卷发刮蹭着他受伤的眼角,有点痒,陈霖抬手去碰,杭锦说了句:“别动。”

他就放下手,一动不动。

她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见陈霖还傻站在原地,便又喊了声:“过来。”

陈霖又乖乖跟上。

这次来学校,杭锦没带司机,也没开显眼的车,挑了辆林肯的飞行员当做商务车办公用,后备箱里被滕平置办了些必需品,包括灭火器和医药箱。

杭锦从后备箱找出医药箱,拎到副驾塞进陈霖怀里,让他自己处理伤口。

她把空调打开,随后下了车,摸出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她在等滕平的消息,从这儿下车后,他就被杭锦叫去监控室调取监控,原本,她以为说谎的人会是王威。

却没想到是陈霖。

手机震了震,滕平把视频导了过来,杭锦扭头看了眼车厢,副驾上陈霖正拿着棉签擦拭眼角的伤口,她握着手机走远了些,这才点开视频。

画面上能看见陈霖坐在的位置刚好是她今天坐过的位置旁边,王威一行人进来就直奔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陈霖陡地从椅子上起身,一把扯过王威的衣领。

她倒了回去,把音量调大,清楚地听见王威说的是:那个叫杭锦的臭婊子!

后面就是打架的混乱场景,王威还在笑,他说陈霖,你完了哈哈哈哈。

杭锦关掉手机,走回车前,打开车门上了车,陈霖抬头看向她,他眼角受伤的位置已经贴上了创可贴,配上他野性的五官,衬得他此刻多了几分痞气,可那双眼却漆黑澄净,瞳仁里装着的全是杭锦的脸。

杭锦心里憋了一团火,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看见陈霖耷拉下去的脑袋,脑袋上是乌黑柔软的卷发,她没再提刚才的事,只是问:“不是说脑震荡吗?怎么出院了?”

“想参加明天的比赛。”陈霖个头很高,低着头坐在那,后颈的骨头高高凸起,长长的发尾勾着颈边,几乎要勾到喉结的位置。

“比赛就这么重要?”

“嗯。”陈霖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来了。”

所以,比赛变得重要了。

杭锦想起他在球场上光芒万丈所向披靡的恣意模样,拿起矿泉水,又喝了一口,这才偏头看向他:“你以后可能参加不了比赛了。”

“我知道。”陈霖点头,仍是那双漆黑湛亮的眼,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后悔。”

他知道王威在故意激怒他,更知道在学校打架的后果,但他还是动手了。

因为事关杭锦,所以他把一切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包括他自己的将来。

莽撞,幼稚。

杭锦不再看他,头转向窗户,声音很淡:“下车。”

陈霖知道她会生气,但他本来就不讨她喜欢,所以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不那么生气,他只能听话地下了车,也没走远,就站在车门边。

十二月中下旬的夜晚,寒风萧瑟,他身上就一件薄外套,头上还有脑震荡,长手长脚的四肢,显得衣服那么束手束脚,明明他再坚持一年就可以顺利毕业,要么继续读研,要么找个轻松的工作,上朝九晚五的班,有个快乐美好的未来。

却偏偏为了还她的钱,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糟糕。

杭锦蹙眉移开视线,给律师发完消息,又给滕平打了个电话:“过来把陈霖送去医院,他脑震荡还没好,务必让他住院观察。”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给他买几件新衣服。”

滕平:“……好的。”

他以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就比如那段视频里王威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那些话,但杭锦没有其他交代,他不得不出口询问:“杭总,今天这事儿怎么处理?”

“我让张律报警了。”杭锦声音淡漠,语气云淡风轻,“控告王昶新迷奸罪。”

滕平张大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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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九点多,王昶新带着儿子王威从医院赶到了警局,还打电话叫上了律师。

因为杭锦控告王昶新迷奸了她。

警务人员将三人带进审讯室里,里面坐着杭锦,还有杭锦的律师张志卓。

杭锦在北市的人脉虽说没有陆运复那么广,但机关单位的人对她都是耳熟能详,先不提早些年她父亲出的那档子事,就单说这些年的公益活动和灾区捐赠以及贫困山区资助等种种行为,就频繁出现在机关单位评选好人好事等荣誉资料中,受到各单位警务人员的崇拜和赞赏。

再说起杭锦这个人,年纪轻轻担任jx锦绣风投ceo,从十八岁踏进风投圈子起,她的投资领域便覆盖了aigc、自动驾驶、医疗科技、人工智能、生命科学、企业服务、半导体、智慧工业等,过去的十年间,累计投资高达上百个项目,还曾在早期下注了字节跳动、大众点评、喜马拉雅、九号公司、京东、美团等。

在这个圈子里,投资一个成功案例,就足以让人名声大噪。

而杭锦,年仅二十八岁,就投资了近十个以上的成功案例,在最近几年投行界的提名中,她一度成为北市风险投资界最成功的一位女性大佬。

这样一位成功的女性,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身边还不乏众多年轻有为的追求者,据说追她的人可以绕北市排一圈,最出名的当属陆家那位陆运复陆大少爷,机关单位的人对他更是熟悉,据可靠消息称,陆运复追了杭锦整整一年多,都没能把人追到手。

可想而知,杭锦在男性眼中的地位有多高。

那是寻常男人够不到的高度,甚至能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但偏偏,他们今天有机会当面见到这个传闻中的风投大佬,而对方却是来报案的,报案理由更是让他们惊掉了一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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