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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长青Cater1

 

她做梦了,梦到一株青草。而在张眼过後,她真的看到了那片草原。

或许,生命中真的有奇蹟会降临,渴求的一切在刹那终将实现。但这也是赌运气。

那人是在荒郊野外中发现她的。

滚滚热浪扑打在迎面而来的所有人身上,连h沙似乎都能被带起来,形成狂烈的龙卷风在最後将人给完全吞没,这里是热漠。被放逐的人会来到的地方,没有名字的孩子、孤儿、罪犯,那些被驱逐的人会被扔进沙漠里,直至si亡,被扔在里面的人就像背叛了si刑一样,而在这亡命之路中只有一线生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片绿洲,但要走非常远才能够走到,从未有人亲看过那片绿洲的存在,甚至没人能真的从中活着回来。那片绿洲只是神话,不可能会真的有活人生活在这炎热的沙漠里。因为被丢进沙漠的人都si了。

她也将成为其中一个。

「nv巫!去si吧!」

那还是一个封闭的年代,人们总是活在恐惧之中,天灾、异象、疾病、从未发生过的事,还有长得太过漂亮的nv人。

「你一定是nv巫,你一定会施法魅惑人!」

「nv巫!」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聆听着这样的话语,直至长大依然没有停止过。她不懂为何人们会给予她这样的称号,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甚至一无所有。

她生活的地方是一座发达的城市,络绎不绝的商人总会来到这里进行交易,各种特se商行将这里设为据点,接着许多户家庭也开始在这里生活下去。教堂、商店、住家、图书馆、学校。贵族在这里置产,皇帝在这里盖g0ng,这一座城市变得越来越闻名,人们赋予这一座城市一个美丽的名字,「菈多薇雅城」,这是一座不小的城市,更是一座充满无限希望的城市。

但那似乎难以将她涵盖在范围内。

她没有名字,从小就是孤儿,在巷弄中独自一人长大。她从出生以来就是一个人了,没有兄弟姊妹,没有父母,也没有家。自她有意识以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孤单寂寞,流落街头的她从未有过栖身之所。她没有任何技能,穷困的环境让她无法学习,但那也无可奈何,彷佛她注定只能在最下等的阶层,永远都无法翻身。

「孤儿!」

「没人要的小孩!乞丐!」

她总是被这样骂着,被小孩用石头砸,被野狗欺负,被大人驱赶,这是出生在街角边的她注定要遭遇到的。

思考下一餐该如何解决,如何找到下一顿饭是她每天都必须要去面对的重要事项。她只能一日又一日地这样勉强过下去,她无法去思考任何事情,最远只能思考到下一餐的着落,或是晚上该睡在哪边。她睡在桥下过,也睡过森林里、喷泉旁、小巷里,在寒风中发抖,从未有过一个真正的安居之地。

她不曾见过自己的模样,也并未有过「美丑」的定义,直到那一天,她不慎在路上撞到了人,头发被对方粗掳撩起时,她听到了那句话。

「真没想到,藏在这一头肮脏白se发丝之间的脸,竟然这麽好看啊。」

她听到了那个早已记不清长相的人这麽说着,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推开了那人之後她立刻往後跑去。不顾一切般地往反方向奔跑。

跑呀跑,一刻都不敢停,跑离小城市,跑到郊外去,只要是能跑离那一个让她感到恐惧的人身旁都好,她尽全力奔跑,最後气喘吁吁地奔跑到了一条小河边,少nv喘着气,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x1,等到喘过气之後,她走到河流旁,藉着星月之光,她注视着河流映照的那张模糊脸庞。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是黑se的,漆黑如夜晚,黯淡又无光。接着是红se的唇,以及总是遮盖着脸蛋的杂乱白发,她不曾知道美丑,但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自己的这张脸在一些人眼中似乎是称得上「好看」的。

即便她尽全力遮掩,但随着年纪增长,某种她极力避免的事态依然开始逐渐鲜明的发生在她的四周,影响着她。

「唷,美人,一晚多少啊?」

耳边开始会听到那样的话语,她只能用一头白发遮盖住自己的脸,想尽办法不去回应对方,不过她也不曾与人g0u通过,所以似乎也没改变多少。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引人注目。

但事情似乎总会在越不想发生时发生,就如同她总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温暖的家、温饱的每一餐、柔软的衣服、温柔的家人,但这些从未实现过一样,理所当然的,她希望自己的脸不被发现的这个愿望,似乎也注定无法实现。

那一晚,她如往常一般躲在角落伺机等待无人的时刻,拉紧遮掩容貌的破烂布条,她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等到夜se暗了、人声少了之後,才缓慢轻巧地从破烂的栅栏边绕出,准备去寻找是否有可以果腹的东西。

前几日检来有些坏掉的面包已经被她吃完了,炎热的夏天即将来临,没办法去捡拾秋季才会出现,落在地面上别人不要的烂水果,她只能趁着夜深人静且无人注意时偷偷去寻找食物。

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获得足以果腹的食物後,她走在街道上,开始试着看看沿路上是否有被人丢掉而不要的食物,若是没有,那可能要走到摊贩附近了。

「这是哪来的小老鼠呀?」

蓦然的,她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後传来,没花费时间去思考,她立刻拔腿就跑,可能是酒醉的商人,也可能是警察,或是刚结束宴会的高贵客人,但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惹不起,必须要跑!

「喂,别跑啊,让我看看你呀!」笑声从後头传来,但她无暇去回头,只管专注的拔腿狂奔,试着不让自己被抓到。

但一切似乎都太迟了。跑没几步,她立刻被抓住了头发,尖叫一声,她被绊倒在地上,腿上擦出了一条血痕,疼痛促使她暂停了脚步,更让她被迫停下逃跑。

不行!她不想要被恐怖的对待!恐惧让她瞪大眼睛,她看过街头上其他b她年纪还大的nv孩们,在遭遇那种下场後会发生什麽事。她们可能会被有钱人掳走,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街头上,也可能因此怀孕,或者是si亡,她知道一定会发生许多她无法承受的事情,她知道的!所以,她不要!

全力挣扎着,感受到他们碰触到自己的刹那,她心一横,张嘴就往他们的手上咬去。

用尖锐的指甲抓,用牙齿撕咬,用脚与手去抵抗捶打,把握机会就快溜!

那一晚,她幸运地度过了险些遭遇的黑暗夜晚。她变得更小心,但像她这样的孩子似乎注定没什麽好运气。不只是挨饿的时间越来越多,更开始有男人想要抓住她,而且数量不少。

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屋檐,躲避似乎在寻找她的人,她小心翼翼地走在矮房舍的屋顶上,等到街道恢复无人之後,才跳到了一个破烂的箱子上,那是她用来垫脚的箱子。然後开始寻觅自己的粮食。

原先以为事情会这样靠着躲藏就过去了,但她的运气似乎从来就不曾好过。

「啊!」

视线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在意识到自己被人用布袋盖住後扛起,她尖叫一声,想与上次一样,使尽全力踢与踹,试着挣脱束缚住自己的人,但扛着她的人却意外的稳如泰山,就算被她踢了十几下依然没有放开她,在一片黑暗中,她意识到自己似乎要被扛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恐惧蔓延在心里,她内心惶恐不已,但也无法阻止对方的动作,直到被摔在地上,视野变得一片光明後,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抓来什麽地方。

神殿?

尽管不曾进去过——她不可能被受邀至神殿中,只能在远方观望——但她依然知道她现在倒下的地方是哪里。点满火焰的蜡烛、雪白石块雕琢的墙壁,以及竖立着神像的巨大房间,那座雕像与她常偷t0ukui探着,悬挂在建筑物屋顶正中央的标志一模一样,洁白神圣又不容亵渎。这里就是教堂。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冷漠的祭司,看着高举火把围绕着自己的人,她害怕得紧抱着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来到这个地方。

「祭司大人,我敢保证,这nv的一定就是nv巫。」她听到不远处的男子这样形容自己,猛然看了过去,她对上了那人恐惧的双眼,同时,她也看见了对方望着自己眼底涌现的yuwang,「她一定是nv巫!是会施展巫术的nv巫!」

站在一旁的人跟着一同附和着,「没错!她就是一个施了魅惑魔法的nv巫!」

「她会在街道上盯着我看!当我望向她时,就像被施法了一样!她会魅惑的邪恶把戏!」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义愤填膺地说着,「她想g引我!让我犯下大错!」

她不知所措又惊恐不已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自己的人生,这似乎并不是很需要意外,因为她从未真正的拥有过自己的人生,应该说,她从未拥有过一段美好且幸福的人生。她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聆听那些残忍的话语。

「祭司大人,您应该将她驱逐至沙漠!您应该要放逐她!」

她麻木地听着那从未听过的罪责以及莫须有的罪名。那些可笑荒谬的言论即便并非真实的,但她却无法制止,只能冷漠地看着他们就这样判决她的人生。

她知道沙漠是哪里。被锁链綑绑囚禁在神殿中的地下室里,她仰望着从窗户铁栏外照耀着她的微弱月光,即使有光,即使足以点亮黑暗,光芒依然无法让她感到安心,她反而被一gu寒冷空虚的绝望感给牢牢抓住。

有罪的人都会被流放,流放的地点就是沙漠。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就这样被丢进去沙漠里,那是她过去几年来都在极力避免的事情。如果被丢到沙漠里,就什麽都没了,因为从来没有人从沙漠中归来。

那是si刑,是被判决後被处以的si刑,被丢进去,一切都结束了。

她仰望着照亮脸旁的月光,努力的去记起这总是陪伴着自己的月se。因为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後一次看到月光了。她张大双眼,仔细、认真的看着月光,想将一切都深刻的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心底在那刻蔓延出了很多感受,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她不是感到绝望,而是真正的感到无感。似乎就这样si去也无所谓,她的人生全都奉献给街头逃跑与为命谋生上,从未有过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发生,就这样si去好像也没什麽不好的。

不过就是从一个地狱坠落到另一个地狱罢了。

岁月b花更快凋零,她的生命也是。她感觉自己即将快速的坠落、坠落、坠落,最後化为尘埃在空气中消失不见,甚至不会在世界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如果有奇蹟,能降临在她的身上吗?

就是今天了。她睁大眼睛看着铁栏杆外的天空从黑se逐渐转为灰蒙一片,慢慢的,光点亮了夜空,那时候细碎的星子与月se还在,让天空白得不可思议,苍白的夜幕在时间的流动下逐渐添加了更多的se彩,不再单薄,柔和的r白se逐渐扩散至整片天空,那时候的天空是她认为最明亮的时候。

柔软的暖hse渲染开来,接着曙光乍现,晨曦破开白se的天,天亮了。

她的生命彷佛也跟着亮起,但那道光不是充满希望的晨光,而是亮起代表终焉的灯火。

她听到了脚步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她的五感变得相当敏锐,必须逃避欺负人的大孩子或是想加害自己的恶徒,她的感官异常灵敏,只可惜她的五感这次终究没有帮助自己逃过。看着人影出现在自己的牢房门前,她毫无感觉般的任由他人将自己从被关着的牢笼里拉出,准备走往通向si亡的道路。

「真可惜你这张脸蛋,太可惜了,因为你即将被毁在那片沙漠里罗。」刺耳的笑声也无法x1引她的注意力,她不知道是谁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就只是跌跌撞撞的被人拽着走,最後被粗鲁地扔到散发霉味和恶臭的破旧马车上。

无所谓的就这样被扔进去,彷佛自己就像街角的垃圾一般,随手即可丢弃。事实上似乎也是如此,身为一个获罪者,她彷佛就该被这样处置。

一路颠波,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计算时间也毫无意义,迎接她的最终只有毁灭,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根本没意义。所以她放任自己在马车里摇荡,最後在激烈的煞车後,她知道,已经抵达了si亡的终点了。

双手因锁链靠着而让她感到疼痛,但她也无力去无法挣脱,只能就这样被粗鲁地拉出马车。yan光在那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她还来不及适应光,就被人用力地推倒在沙地上。

「nv巫,你的si期到啦。」

嘲弄的话语在她头顶响起,而她已无力抬头去看说出这样恶毒话语的人到底会有多恐怖的面孔,她现在心里只有满满的绝望,当看到了眼前一望无际的炎热沙漠时,她内心无法有任何多余的感受,她内心里只逐渐蔓延出恐惧与害怕。

扑倒在re1a的沙地上,她连忙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但也於事无补,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气甚至b以往她待着的街头更为炎热,同时也更让她感到茫然无助。

把她扔下後,那一辆破旧的马车便头也不回的就直接掉头离去。她没有回头去看那辆行驶而离的马车,就只是站起身来,沉默无言的看着眼前的沙漠。

她真的来到了这片沙漠。被放逐的地狱,她终究来是来了。看着眼前土褐se的沙漠,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回过头去,那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同样一望无际的炎热沙漠而已。什麽都没有,没有任何活物、没有任何植物、没有任何建筑,只有彷佛豪无边界的沙海,以及头顶上悬挂的燥热太yan。

在这几分钟,她有些无法去思考自己到底该如何做,被扔在这个无任何人烟的地方,让她难以去思考该如何解决。在以前,想要的东西就是偷,饿了可以去翻垃圾桶,不然躲起来也可以,至少桥下或是什麽地方总能让她躺个一晚,但到了这里,好像任何方法都不管用了,至少以前的方法都不能使用了。

别无他法,她在休息了一小段时间,缓和了被扔在地面上七晕八素的头疼後,只能继续往前走。

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会一无所获,最後si在这里,但她没有太多的选择,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往前走,走到命运的终焉,走到时间的静止,走到一切的完结。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而已。

迈开脚步,她往前走去。

不知道前方是什麽样的东西等待着自己,但她别无他法,就只是不断地走啊走,不断往前行,她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她曾经听闻过一些传言,他们啊,那些人们总说着,被扔进去沙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只能不断的往前走,因为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了,无法逃离这里。光靠脚力行走是一件非常疲惫的事,但她也无法改变眼前的处境,只能往前走去。

走到失去了时间观念,走到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就只是往前走,直到再也无法移动,扑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

那时候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因为太热了,口渴、饥饿、晕眩、痛苦,她脑袋只剩下这些感受,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天空已经转变成不知道第几次的暗se,她也度过了不知道几天的白昼与黑夜。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她好热,她好累,她再也没有力气了。

人在最後的时间里,到底会想些什麽呢?她过去总是好奇着这个问题,现在好像隐约有了答案。不管在想什麽,她脑袋中残留的那抹思绪永远都不会改变,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只剩下痛苦而已了。她的生命似乎毫无意义,只有无止尽的害怕、恐惧、悲伤、无错、茫然、不安、痛苦,她乏善可陈的人生,她没有意义的人生,这麽一想,似乎在这里停止也无所谓了。因为她无法在她有限的生命里寻找到一个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就这样吧。在阖眼的那一刻,她是这麽想的。

闭上眼睛,她陷入了昏迷,在梦境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株小草,但那应该是si後的世界吧?因为在沙漠里不可能会出现小草呀。

最後,她的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有再次张开眼睛的机会。

在刹那间,清新乾净的青草味窜入她的鼻腔,瞬间将她给唤醒。

迷茫地张开双眼,她看着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在那一瞬间,她认为自己已经si了,不然,怎麽可能在张开眼时看到一整片绿意盎然的世界?

轻轻地眨着双眼,她缓慢地起身,接着意识到自己似乎躺在柔软的被窝之中,有温暖的棉被正盖着她,而身下是软绵绵的垫子。她知道那是床垫,但她从未躺过,只在垃圾堆中瞧见过,可从未躺在上头过,她一定是si了,不然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躺在如此高级、如此昂贵的东西上?

感到不可思议的期间,她同时尝试着走下床,真不敢相信,她竟然睡在床上!

安静地走下床,她开始环顾着这个空间,她不曾有过家,也不曾待在暖和的房子里,自然不曾有过经验,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尽管手脚无力,但依然从床上努力爬起,尝试让自己参观这个房间。反正她也早已习惯了饥饿,这点程度而造成胃壁的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麽。

忽略了全身都在抗议的痛感,她好奇地绕着这间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这间房间满是植物,满满的绿意超过她过往看过的程度。天花板上甚至垂钓下一盆又一盆的植栽,让她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她过去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植物,更别提房间里摆满的花瓶或盆栽里怒放的花与草。她生活在市井街角,在臭水g0u旁长大,有时候睡在街道上,有时候则睡在桥墩旁,或者是公园的椅子上,尽管生活在街上,她还是不曾见过这麽茂密的植物。真奇妙。她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si了吧,所以才会有这麽多不同的感觉。她以往从未对植物有过感觉,现在却有种换然一新的感受。

好奇地伸出手,她疑惑的触碰着这些植物柔软的叶面与枝g,真是奇怪,si後的世界也像过去那样真实吗?

「你醒了。」

咦?竟然??有人?迟钝地回过头,隔着头顶玻璃窗撒下的yan光,她抬起手遮住那璀璨的yan光,一边奇怪着能感受到温暖的光,一边望向那道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男子,此时正温文尔雅的站在她身後,他的眼睛有着和周遭植物一样的青碧苍翠,像是周遭树枝一样se彩的褐se长发柔顺的披在背後,他盯着她,接着对她微微一笑。

「你好,我为碧卡里。荒漠中的绿意盎然。」对着呆滞的她温和一笑,手上似乎捧着东西,她还未看清时那名男子就已经走到她身旁,「你的力气并未恢复,先不要乱走吧。」

满脸困惑的看着男子突然的靠近自己,她在顿了好几秒後才理解到了,对方似乎正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清洗的话,你会想要换一下衣服吗?旁边有能够清洗的浴室,这里有新衣服。」将手上捧着的东西放在她手里,她这才意识到,对方手中正捧着一整套新服饰,接着,她被轻轻推往另一扇门的方向。

迷茫地被推入房间内,又停顿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进入浴室中盥洗了。以往只能小心翼翼躲在河边清洗的场景再次跃入脑海,让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突然变得鲜明起来,似乎越来越真实了。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清洁时,她不断地询问自己这些问题。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她到底是活着还是si了?为什麽一切真实到如此诡异的地步?还有,那个名为碧卡里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直到她梳洗完毕,她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结束盥洗後,她停在门口前,突然感到有些犹豫,她不知是否该走出去,还是应该做些什麽反应,只能呆站在门口盯着那扇漂亮的木门发呆,隔了好几秒後,她才迟疑地伸手推开那扇门,回到那个原先她待着的房间。

一阵香味窜入她的鼻腔,突然涌现的饥饿让她差点站不稳,在意识到时,她就被那个人一把拉住,接着轻巧搀扶着让她坐回床上。

「在床上享用吧,你需要休息。」男子手上又捧着东西了,她就这样看着对方手上那热腾腾的食物发呆,接着才迟缓地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碗,将温热美味的汤给喝下去。

过程中男子全程安静的看着她用着不成熟又生疏的动作将食物给送入口中。可能因为太过饥饿导致的後遗症,尽管真的很饿,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能够吃得下那麽多,在喝完汤後,她只将调味的相当好的r0u类与蔬菜给吃下,接着就停下了动作。

「喝点水吧。没事,之後会慢慢恢复食量的。」递给她装满水的杯子,碧卡里温和地缓声说着,「放轻松,在睡一觉之後,一切都会变好的。」

灌下了好几杯的水,伴随着对方的声音,她发现自己逐渐感到困倦。顺应着对方的话,她躺回床上并阖上双眼,再次陷入另一场睡眠之中。

下一次张开眼时,看到的是依然坐在她床边的那个男子。

悉心照料着手中的植物,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碧卡里抬起头对她温和的微笑,「你醒啦?身t状况还好吗?」

「还好的??」犹豫地开口回应,她踌躇了好几秒,轻声询问着目前最让自己感到困惑的一个点,「请问??这里是哪里?我si了吗?」

像是听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话,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她半晌後,才对着她展颜一笑,「不是喔,我是存在於荒漠绿洲的管理者,你还存在於这世界上。」

盯着说出这样话语的男子看,她迟缓地露出困惑且惊讶的表情。

「意思是说,我还没si?」

听到这句话时,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这里是??是哪里?不对,你刚才说了是荒漠中的绿洲,但是,荒漠中有绿洲吗?我竟然在这里?这一切是梦吧?」

「这一切是真实的,我也是。」

男子在那时这样对着她说。

当在经历了绝望过後再次碰到希望,好像什麽都变得可以相信了。她看着这样说的男子,第一次开始确实地相信着自己继续真实的活着。她迟缓地g起劫後余生的笑容,并开始到不可思议起来。

感到好笑似的轻笑了一声,碧卡里翠绿se的双眼温柔地看向她,「请别担心,也请安心。先好好休息并让自己沉淀下来吧。对了,该怎麽称呼你呢?」

全身震了一下,她抬头看着这样说的男子,她知道对方毫无恶意,但是这一句话,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感到难过。名字?她??没有那种东西,从未有过。

「??我没有名字。」

对於没有名字这件事,她过去确实从未在意过,她也知道自己是完全不可能会拥有「名字」这个东西。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其他人都用「水g0u里的小老鼠」来称呼她。她就像是一个物品、一个动物,而不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她不配有名字。

但这是第一次,她为自己感到难过。对於从未有过正常生活的这一点,她感到很难过。她第一次为自己感到遗憾。

「这样啊??」碧卡里的声音依然和缓,「你知道吗,遇见你似乎就像一个奇蹟一样。因为我不曾想过还会再遇见其他人??不如,你就叫做洁安吧,那个字是奇蹟的意思喔,与你很像。」

有时候会很难去形容当下的感觉。那是一种很震撼、很惊讶,以至於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停滞感。她不知道新生儿刚获得名字会是什麽反应,亦或是第一次被呼唤名字时的感受应该是什麽,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这个当下,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快乐、感动、讶异、喜悦、不可思议,很多种奇妙的感受融合再一起,最後凝结出了温柔的感觉。像是花朵盛开,又像是微风掠过,是一种会让人不自觉g起微笑的感受。

生命总会在难以承受时给予绝望者一个小小的馈赠,如此突然的出现,就足以让人可以继续走下去。

「洁安吗?这是我的名字?」喃喃的这麽说着,洁安对着赐予她新名字的碧卡里露出笑容,「感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谢谢你给予了我一个名字,以及全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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