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Y
十五
眼前荒唐的一幕令郑芙大脑短暂宕机,一丝不挂的女人如水蛇般圈着郑幸的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泛滥的花穴不断摩擦着他束在宽大校服裤里勃起的肉棒,呻吟不断。
少年似是情到深处,捏着胡枝盈盈一握的腰肢难耐地挺着下半身,看着郑芙的眼水汽弥漫,他无意识喃喃自语:“妈妈…”
他一边唤着她妈妈,一边快速将肉棒抵住胡枝湿得不成样的花穴,那模样仿佛他真的在肏着他的母亲。
郑芙血气往脸上涌,冲过去往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得他脑子嗡嗡响。
他停下戳弄的动作,伸出手摸着方才挨了一巴掌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会疼?
这是郑幸被打后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来自母亲愤怒到极点的声音令他心神俱颤,眼底水汽散去,他看见了郑芙泪流满面的脸。
妈妈,为什么又哭了?
身上的女人似是不满意他停下的动作,嘤咛一声,自发摆着腰磨着他肿胀发烫的肉棒。
下一刻,郑幸骤然起身,胡枝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郑芙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胡枝一回头,就看见郑芙苍白得过分的脸,没有责骂,也没有愤怒,只是让她穿好衣服。
郑幸肉棒并没有软下去的迹象,眼前母亲的脆弱模样让他内心的欲望愈发强烈。
他顶着帐篷来到她跟前,眼里是盛不住的担忧与恐慌,捏着她的衣角,声音恍若低到尘埃里去,“妈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喝多了…妈妈…你别生气…我错了…”
郑芙抄起散落在地上的校服外套,甩他脸上,依旧没有看他,声音似从万年寒冰底传来,“穿好。”
一旁的胡枝整理好着装,冷冷看着在郑芙面前完全是两个人的郑幸,被忽略的不适感无限扩大,她伸出腿勾向少年藏在校服裤里的劲瘦小腿,嘴角勾起,恶劣地笑道:“不是说你妈不会发现的吗?”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就该这样,她轻笑,单手撑着床铺,媚眼如丝。
“不是这样的…妈妈…”郑幸忙不迭回头,拽着郑芙的手腕,脸色红得过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摇摇欲坠。
“妈妈,你信我…好不好。”郑幸握住她的肩膀,将郑芙拢在怀里,拿头轻轻蹭着她微凉的脖子,口齿不清道:“妈妈…我好难受,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
少年大半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热度惊人。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赶忙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打算去趟医院。
关门前,郑芙对着一动不动的胡枝说:“如果我孩子做错了什么,我向他对你说声抱歉。”
胡枝没有应,自嘲地笑了,抱歉什么?
直到脚步声越走越远,她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忻禹的电话。
上了出租车,同师傅说去最近的医院,中途郑幸迷迷糊糊扯着她的衣服,眉头紧皱,讨好似地蹭着她的脖子,不停念叨:“不要…不去医院好不好…妈妈。”
手开始不老实地往她腰侧露出的缝隙里往里钻,宽大灼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渐渐有往上走的趋势。
郑芙脸一红,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耐下性子,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看完医生就回家好不好。”
怀里的人不情愿摇摇头,滚烫的唇落在她的颈处,一下又一下吻着,声音哑得过分,“回家,妈妈…回家好不好。”
郑芙不停往一旁躲,可少年的唇黏得紧,她往哪走他便紧紧跟着。
前头司机些许奇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浑身不自在,又实在拗不过郑幸,转头对司机说:“在梁紫区七号街停吧。”
门没关紧,少年的重量就紧紧压了过来,郑芙还没扶好,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地上倒。
疼痛并未传来,郑幸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后脑勺,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灯没开,只有往外几盏路灯漏进的光,各路感官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喷洒在她脖子上的呼吸,烫得郑芙止不住发颤。
“妈妈…”他的唇顺着脖子一路往上亲,移到鼻尖细细啄着,没一会儿又伸出手慢慢摸着,似在寻找她的眼,又叫了声,“妈妈…”
他呼吸急促,灼热的吻落在她的眼角。
他身上传来同她相似的气味,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此刻,却做着最不该做的事情。
郑芙想,她应该推开他,或许还应该再给他一巴掌。可当他唤自己妈妈时,她总会有意无意想起他那时抱着她祈求自己别不要他的模样。
他是她十月怀胎的宝贝,这么多年,是她做错了。
“对不起,郑幸。”郑芙在黑暗中寻找他的脸庞,却被他握住放在唇上细细啄吻。
湿热的吻落在她的嘴角,衔着泪,小心翼翼的碰着,“妈妈…呜…救救我。”
郑幸声音低哑,难受地吻着她的嘴角,像只难过得要死的小兽,抽抽噎噎想要母亲的安慰。
郑芙心脏发紧,一阵疼,一阵痒,把郑幸拦入怀中,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哄着。
少年还是在不停的哭,一边哭一边喊她妈妈,“呜…好难受…”
他握着母亲的手往下移,碰上了硬得发烫的性器,他难耐得闷哼一声,窝在郑芙的肩窝细细喘气,下体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母亲的小腹,“妈妈…呜呜呜…帮帮我,好不好。”
十六
郑芙推着他,大口吸着气,那日雨夜的窒息感再次袭来,她挣扎不能,想从这溺亡的水中逃脱。
郑幸抓住他,却固执地拽着她要往湖里走。
额头相抵,呼吸近在咫尺,他还在无意识喊她妈妈,肉棒动情地往她小腹戳刺。
“妈妈……呜,救救我……”
郑芙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耳旁是郑幸潮湿粘稠的呼喊,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粗粝的手掌握住他烫得惊人的性器,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挺着腰急急往她手里送。
“妈妈……”郑幸撑在母亲的上方,见她紧闭双眼颤抖不止,有泪从眼角划落,心脏一时间痒得难受,他弓身将那滴泪含入口中,又探出舌尖细细勾着她薄薄的眼皮,加快了下半身冲刺的速度。
他无意识勾着母亲的裙摆,顺着大腿根往上走,轻轻按在了已经将内裤晕湿的花心,刚想拨开碍事的布料,胸口猛地一痛,抬头自己已是离母亲两米开外的地方躺着。
脑袋昏昏沉沉,他只觉得肉棒疼得难受,小腹那团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呼吸所及尽是母亲身上的温暖气息,他受不住往她的方向爬,握住她裸露在外那双如豆腐一样的腿,吻了上去一点一点慢慢往上。
“呜……妈妈……别推开我……好不好。”他一口咬在母亲的大腿内侧,又伸出舌尖细细吮,勾着留下来的齿印,缠绵不止。
果然,如无数次梦中那般,他听到了母亲发出了那如同猫一般的呜咽,令他心尖发颤,意识如浮在云端,此刻他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肏她。
他喘着粗气,脸红的过分,迅速将脱力的母亲翻了一个身,伏在她背上,摆出来如同动物交媾的姿势。
他小心翼翼吻着母亲薄薄的耳垂,又进而含在嘴里,如小时候吃奶一般吮吸,灼热的呼吸喷洒,呼吸一时乱成一团。
“妈妈……张嘴……”他在母亲颈处流连,细细嗅着,手来回抚摸着她紧闭的唇缝,渴望从那头进去湿湿搅弄,想着再次听到那自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
下体无意识碾磨母亲湿成一片的花心,他有些焦躁,一口叼住她的后脖颈,手指顺势从微张的唇缝探入,如愿摸到了那湿滑的舌头。
他下体微微撞着那处,手指不停在母亲嘴里进进出出。
“停下……唔……”母亲口齿不清的话语混着破碎的呻吟不断刺激着郑幸的大脑神经,令他的意识愈发混乱不堪。
“妈妈……我想要你……”他缓缓拨开湿得不成样的内裤,探入湿滑的穴口,母亲就是用这里将他生出来。
而如今,他将要从这里回去,对吗?
手扶着肉棒,抵住穴口,肉与肉的亲密接触令母子两人皆是一顿,那种感觉太陌生,郑幸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他会用肉棒侵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
他整个人伏在母亲背上,一下又一下亲吻她的发鬓,下体动作不停,仿佛下一秒她就要冲进去凶狠搅弄。
“呜……”
身下抽噎声传来,郑幸动作一顿,呆了好一会才发现是母亲哭了。
他将人翻了一个身,见她满脸都是泪,脸都哭花了。
“妈妈……我……对不起。”郑幸见母亲落泪,心慌得不行,将人抱在怀里,不知所措的道歉。
郑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现在的局面再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她伏在郑幸的耳处,声音听不出情绪,带着哭音,“为什么……你也要这样对我。”
郑幸被这句话轰得动弹不得,对啊,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和那些当初强奸母亲的人有什么区别?
“我……我……妈妈对不起……我……”郑幸慌乱往后退,拉好校服裤遮住挺拔的欲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郑芙没有回应他,嘴里不停念着这句话,而后晕了过去。
那天过后,母亲留了一封信和大量现金,就彻底消失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郑幸扔下书包,摔进沙发,属于母亲的气息越来越淡了。
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回家。
他蜷缩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绝望,母亲绝对不会原谅他!绝对!
他该怎么办?她不要他了,自己无能为力,他找不到她了。
他咬着指骨,任由血腥味在舌尖处蔓延,渗入,破开他空荡荡的心脏,带来排山倒海般的思念和痛楚。
他无法接受被母亲抛弃的事实!再一次,又一次,她丢下了他。
怎么可以?妈妈。
你怎么敢不要我!
……
郑芙寻了处无人的角落,扯下束在颈上的丝带,重重喘了口气。
浑身气力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她瘫坐在地上,眼神逐渐涣散,看了今天下午郑幸发来的短信,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小芙儿,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刘忻禹在她身前蹲下来,微微抬高她的下颌,露出令他那大哥欲仙欲死的颈子,再往下是诱人的露沟……
“请拿开你的脏手,刘老板。”郑芙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小芙儿,你怎么可以用我教你的手段来威胁我呢!”
郑芙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手腕一痛,肩上传来一股力将她狠狠压在身后的柱子上。
刘忻禹伏在她耳处,如蛇蝎般嗅着,吐出的话似从万年寒冰里传来,“你最近很不乖,嗯?再想着偷摸回去看你那小崽子,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郑芙扭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你之前吩咐我做的,已经差不多了,明天我会把资料整理发给你。”
“这才乖,对吗?”刘忻禹轻轻摸着她乌黑的长发,捻起一绺放在唇上吻了吻,“事成之后,我保证,你会得到想要的。”
凌晨,郑芙躺在刘忻禹别墅专门留出给她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她现在好难受,呼吸不过来,好乱。
她打开手机,那是郑幸下午发来的短信:
妈妈,你在哪里?是不要我了吗?
妈妈我错了,我我不应该对你有那种念头。
妈妈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我好难受,你理理我好不好?
这一个月以来,短信内容永远只有两个字,这是她第一次见郑幸发这么多,这怎么可能不让她担心。
她其实已经不生气了,躲着他除了刘忻禹,也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如今,她什么也管不了,她只是在害怕,万一郑幸真的有什么那该怎么办。
蹑手蹑脚穿好衣服,刚准备出门,却发现门打不开。
她早就知道,这房间没有那么简单。她疯狂拍打大门,呼吸愈发难受起来,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逝,她抓不到,渐渐的带上了哭音,“求你……放我出去,就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会乖乖听话。”
门嘭的一声从外头打开,刘忻禹居高临下盯着她,脸上冷漠至极,“哦,你说说看,为什么你求我我就得放你走,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做交易,答应了的事就应该做到才对,不是吗?郑芙。”
“视频,我有刘庆长的贩毒视频,这个够吗?”她眼角还噙着泪,自顾翻着手机,好一会将视频摆在他眼前,仰头盯着刘忻禹的眼睛笑了,“这个东西如果流出去了,你说,会怎么样?”
他冷哼一声,从腰侧掏出一把枪,利落上膛抵着她的额头,“你是真的很不乖,郑芙。”
“再柔顺的猫也会咬人不是吗?你觉得现在杀了我就能阻止这东西不被其他人知道?”郑芙站起身,也不看他,弯腰挑了双顺眼的鞋穿上,“听说,隔壁的裴氏药企对你们可是很感兴趣。”
“哈哈哈哈很好!”刘忻禹收回枪,大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被反咬一口,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他倒是很想问她当初为什么不把这些拿出来作为筹码,可眼下的情况看来她是不会回答的。
“合作愉快。”
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他们对彼此都还有用,不是吗?
十八
推掉刘忻禹唤来的车,郑芙转头就上了一辆计程车,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他也不恼,盯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影子,总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熟悉的布鞋孤零零放在门边,凭借楼道微弱的灯光,依稀可见鞋上斑驳的水渍。
郑幸淋雨了。
郑芙推开门,屋里没开灯,她放缓呼吸来到了他的卧室,门开着,借窗外漏进的光,床上空无一人。
她有些慌,急匆匆打开卫生间,衣物杂乱丢在地上,浴缸上装满了水,花洒没有关紧,时不时吐出水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顾不得其他,大声唤他的名字:“郑幸……”
她似有觉察往外走,冲进自己的房间,浓重的血腥味窜入鼻腔,耳处是郑幸不近不远的微弱呼喊,“妈妈……呜呜呜”
她胡乱打开灯,郑幸如同一具尸体般侧躺在床上,穿着那件她绣了小熊挂饰的衬衫,胸前抓着她临走时脱下的长裙,往下是还在不停流血的手腕以及散落一地的安眠药。
他整个人几乎快没有意识,却还是在喊妈妈,他说,别丢下他。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她一边哭,一边拿纱布想止住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她呼吸不能,心口疼得厉害。
如果她今天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去,怎么可以。
救护车来的时候,打开门,床上是已经快失去生命体征的郑幸以及瘫倒在血泊之中的郑芙。
入眼是一片花白的天花板,呼吸之间,心口依旧隐隐作痛,她转头,郑幸吊着血瓶脸色苍白躺在她身旁。
盯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看了许久,她才确定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晃头试图摆脱因高度悲伤致昏迷后带来的晕眩,她颤巍巍来到他床前,坐下,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脉搏,几欲落泪。
是真的,她的宝宝还在,这不是梦。
而后几天,郑芙一直陪着他,给他擦脸和换洗衣物,却仍旧不见得昏迷的人醒过来。
医生说很大概率是因为患者没有生的欲望导致的。
郑芙没有说话,只觉得心口又开始疼了。她或许不应该对他日日发来的短信视而不见,哪怕回了一条,如今的局面也会不一样。
她一如既往地给他擦拭身体和脸颊,做完这些她总是喜欢盯着他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这天太阳很好,洒入的光线柔柔罩在郑幸的身上,令他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郑芙很喜欢这样的他,鲜活的,充满朝气的,喜欢跟在她身后喊她妈妈的模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轻轻摩挲着郑幸愈发锐利的侧脸,来到紧闭的双眼,好似微皱的眉头,高挺的鼻梁,以及白得过分的唇,停住。
“宝宝,你究竟要妈妈拿你怎么办?”她起身,弯腰,凑到郑幸跟前,不知怎么的就哭了,滚烫的泪滴落在他眼侧,那模样仿佛是他在流泪。
“唔……”她微张着唇,将郑幸的唇软软包裹其中,眼泪还是不停往外冒。
她究竟该怎么办?
郑幸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唇上的触感和几乎要把他心口灼穿的泪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的妈妈回来了,她没有抛弃他。
他小心翼翼地回应母亲,渐渐改为将母亲的唇含在嘴里,探出舌尖勾着母亲往他那儿走,他终于将他日思夜想的气味吃进了嘴里。
“妈妈……”
郑芙回过神,好一会才意识到郑幸醒了。她有些惊慌往后撤,两唇分离带出的银丝若隐若现地勾着,她脸一红,想起方才情不自禁的行为就想跑。
郑幸手疾眼快抓住了她,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母亲跑掉了。
他顶着一张白得过分的脸,睁着湿漉漉的眼,张着因亲吻而红润起来的唇说:“妈妈……你又要丢下我吗?”
母亲果然不再动作,坐回原位,他撑起身子,凑到她眼前,指着心口的位置,直勾勾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妈妈这里好难受。”
郑芙愣愣伸出手,压着那处,随着眼前人的呼吸不断起伏。
“还有这里。”他指向自己的唇,见母亲没有反应便试探性拉着她的另一只手放在唇上亲。
带着些潮湿的吻落于指尖,掌心,那虔诚珍视的模样令郑芙心中酸涩不已。
而后郑幸又凑上前,吻向母亲薄薄的眼皮,顺着鼻尖往下,额头相抵,声音喑哑不堪,“妈妈,张嘴好不好。”
郑幸的舌头钻进来的时候,郑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明明他们是母子,明明一切都是不正确的。
可是当见到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郑幸时,她才突然发觉,什么都不重要了,道德也好,伦理也罢,她只想他活着,他要什么她便给什么。
一切都回不去了。
郑幸一手扣住母亲的后脑勺,在得到允许后急不可耐的吻了上去,勾着母亲的舌尖死命纠缠在一起,似要将眼前之人拆吞入腹,任谁也碰不着。
渐渐地,在确认完母亲的的确确属于自己后,亲吻便温柔起来,柔柔勾着母亲的舌尖,时不时往她喉咙深处戳去,引来一阵如猫一般的呜咽。
一吻结束后,郑幸紧紧将脱力的母亲抱在怀里,止不住的亲吻她通红的耳尖,又时不时凑她眼前吻她,在两人唇齿交缠时毫无顾忌表达对生生母亲的爱恋,“妈妈,好爱你。”
郑芙每当这个时候都招架不来,只是任由他索取,揉弄。
十九
那封信的内容虽只有几个字,但也让郑幸意识到母亲其实并非文盲。
以前同母亲发的短信,大多时候都不是为了告知和传递信息,他只是想法发,许是思念太过煎熬,每当这般做时总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他没想母亲能看懂,也丝毫不担心她会通过他人得知短信内容,毕竟,一个连他死活都不顾的人又怎会担心不时发来的垃圾信息。
更何况,平日见面的日子,母亲也不见得会回应他,不似如今,他喊她妈妈时,得到了是以往只会出现在梦里的温柔。
“妈妈,可以亲亲吗?”郑幸慌忙拉住转身离去的母亲,语气里是满满的恳求。
出院后,他和母亲的关系虽和以往截然不同,但这远远不够。
是的,不够,还要再多一点……
郑芙垂头,床头那盏橘黄色的灯融进她的眼里,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温柔得不像话,令他抓心挠肝,总想将人抱进怀里亲亲。
郑芙握住那只留有疤痕的手腕,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那处结着疤,却也很难不留痕迹了。
偶尔午夜时分,她不时梦见郑幸倒在床头那如死去般的模样,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每每惊醒她总会控制不住流泪,也不知道是太过害怕,还是庆幸自己及时赶到。
将他受伤的那只手妥帖放进被窝,摸着他的发鬓,而后倾身靠近,于眼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
还未起身离开,手伸出来又不老实拽着她,眼里湿漉漉的,鼻子一吸一吸,“妈妈知道,我要的……明明不是这个。”
郑芙无奈地笑着,吻向他的嘴角,却被他刻意躲了过去,两唇相贴,带了一阵触电般的感觉。
为了不让母亲有机会逃走,他拢住她的的后脖颈,压向自己,伸出舌尖细细舔着她的唇缝,引诱母亲打开,放自己进去湿湿搅弄。
“妈妈,亲亲我好不好。”他的唇似有若无贴着母亲,呼吸灼热,语气小心翼翼。
郑芙脸红得过分,她看见薄薄被窝下那因情欲而支楞的什物此刻正若有若无对着她。
“不行,该睡觉了。”她扭头,想远离这烫人的热源。
“唔……就一下好不好,轻轻的,妈妈……就一下……”他反倒贴得更紧,以至于直起身子虚虚拢着她,明明渴求得要死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敢窝在母亲的怀里哀求她,只为母亲一个主动的吻。
“抬头。”
郑幸刚在她怀里抬起脸,母亲的唇就落了下来,一触即离,短得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不切实际的臆想。
可这的的确确发生了,和医院的那次不同,母亲在两人意识都在的时候主动吻了他,还对他笑。
“妈……妈……”他无意识收拢双臂,将人紧紧束在怀里。
还想要更多。
“睡觉了。”
郑幸不想言而无信,乖乖躺好,目光始终黏在母亲身上,即使灯关了,他依旧在黑暗中一笔一划勾勒母亲的模样,似要刻在心里,即使下辈子了也不想忘记。
“妈妈。”他在黑暗中固执地握住母亲纤细的手腕,声音低低的,有些哽咽,只是问:“妈妈,明天还会有晚安吻吗?”
郑芙听到他这话,知道这些年来自己亏欠他颇多,胸中胀得厉害,回身吻在他眼角,“有的,还有,做个好梦,宝宝。”
二十
学校落下不少课程,距期末分班也不过一个半月时间,郑幸回到学校只得拿出十成的精力去学习追赶,以至于半个月后才发现胡枝已经很久没来上学了。
如今回头想想,他或许还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她拉着去喝酒,又在其中放了些催情药,自己莫不是一辈子也不能跨出这一步。
可没有发生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就像他明明觉得母亲不识字,却还是选择用发短信的方式赌一把,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以命作赌,他知道,这不仅疯狂,还愚蠢。他说到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态。可在没有切实金钱和权势的加持下,他别无选择。
母亲总有方法逃走不是吗?
他只能用这愚蠢至极的方式,去获得母亲的丁点垂怜。
但这还远远不够,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就像天台的那一天,就像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抛弃他,一定!
罪人之子,从来都不配得到原谅。
你说对吗?妈妈……
回乡的事宜郑芙打点妥当,刘忻禹那边的工作也能告一段落,至于收尾的工作就和她无关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刘忻禹。
“事刚完,就急着请假,不亲自见证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愉悦至极,看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没空。”手机丢在一旁,她自顾倒了杯水坐在窗边,车水马龙,聒噪不堪,“何况你们兄弟窝里斗,有什么好看的。”
刘忻禹笑了笑,翻着郑芙整理出来的有关他大哥挪用公款,走私犯毒的各类信息文件,图片,视频,以及那数不清的录音。
这女人的手段和能力远超他预料,“真没想到,书都没读过,居然懂这么多,小芙儿,我还真是捡到宝了,你说是不是?”
嘴唇停在杯沿,心里一阵恍惚,郑幸六岁那件事发生后,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书本里头了。唯有没日没夜地啃着艰涩的书文,才能让她短暂忘记了那份屈于人下的痛苦。
“呵,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兑现?”郑芙冷哼一声,水沿着喉间一路滑进胃里头去。
刘忻禹挑眉,说:“还怕我骗你不成?照片你也看过了,人我早绑好了,事情一结束,我会带你过去,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你那许久未谋面的小情人了?”
水杯炸裂声响从电话那头传来,想到张气急败坏的脸,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郑芙掐断电话,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的确,那个人她死也不会忘记,十六岁那年,那个人是怎么把她压在身下,破开她的身体,碾碎了她本就操蛋的人生。
他那张和郑幸微似的脸,不会错的,一定是他!
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那个该死的酒鬼,他们对她施加的痛苦,她会一点不剩统统讨回来!
郑幸推开门,下意识往母亲房间看去,如愿见到了在躺椅上安睡的人。
他放轻脚步,午后的阳光懒懒落在母亲身侧,一靠近,他又再次嗅到了令他心尖发颤的味道,温暖得过分。
垂头,慢慢靠近,他几乎要溺死在这气息中去,可这个人总是想离开他,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细细允着母亲颈上的脆弱肌肤,不够似的用犬齿轻轻磨,又伸出舌尖舔,那模样仿佛真的尝到了血液的滋味。
“唔……”郑芙突然觉得脖颈痒得过分,下巴蹭上了一处毛绒绒的什物,她缓缓睁开眼,见到郑幸在她眼前拱来拱去。
二十一
郑芙刚醒,脑子迷迷糊糊还没缓过来,见到是郑幸心中只觉欣喜,揽着他的脖子痴痴笑着,又怕痒似地往一旁躲,露出纤细白嫩的颈子,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看得他心痒。
“妈妈,你好香。”郑幸嗅着母亲的耳朵,空出一只手揽向母亲柔软的腰肢,往他胸膛压,似要将人揉碎了般。
怀里的人还是在笑,用着醒后醉人的微哑声线撩拨他的耳膜,带着心脏也滚烫起来,他受不住将母亲的耳朵吃进嘴里,探出舌尖使劲往深处钻。
湿滑的舌头灵活穿行,不放过耳上任何一处敏感,引来怀里人一阵震颤,揽着他脖子的手也止不住收紧,似求他给予更多……
“郑幸……痒……唔……”他将母亲抱在怀里,在床沿坐下,她没骨头似的拽着他的校服领口,细细喘气,眼角微红,含着湿漉漉的水汽,似嗔似怒望向他。
真的好娇,像朵沾着朝露的花骨朵。
“妈妈,我想吻你了。”
郑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张开了唇,放任他勾起她的舌头往他口中带。
母亲的舌头总是这般,又湿又软,怎么也吃不够。郑幸一手握住母亲的后脖颈,一边揉着她的脊背,往下走,触到那份柔软用力抓揉,舌头同时往深处戳去。
“唔……等等……郑幸。”郑芙喘着气,含糊不清说道。
郑幸停下动作,依依不舍从母亲嘴里出来,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抵着额头,唇齿相依,呼吸交融,声音哑得不像话,“妈妈……还想亲亲。”
他说着又收紧放在母亲腰上的手,勃起的性器贴着母亲的小腹,他微微压向她,隔着咫尺的距离,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欲。
郑芙将脸别向一边,推着郑幸压过来的胸膛,彻底清醒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她咬唇,那儿的触感勾着她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脸红得过分,脑袋也如触电般发麻,她只得生硬转移话题,清清嗓子不自然道:“既然考完了,明天就出发回外婆家吧。”
郑幸垂下头,耷拉着耳朵往母亲怀里埋,声音闷闷的,“妈妈就知道转移话题……”
郑芙心一软,揉着他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
“妈妈。”他抬起头,凑上去,亲在母亲的鼻尖,“外婆会欢迎我们吗?”
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十年了,原来她已经有这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
郑芙对那个人已经说不上是恨还是其他什么了,可血缘摆在那里,她再怎么样也的的确确抚养过自己,几个月前她突然打电话过来,一会说没钱,一会又催自己回去,听不出好坏,只是说回去看看她。
十年了,有些事情还是没有解决,既然这样那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并算干净吧。
“会的。”郑芙摸着他的后脑勺,又亲亲他的眼皮,加上句,“对吗?”
先是高铁,而后坐着客车一路颠簸至乡下,又租了辆三轮,太阳快落山了才依稀见着儿时那片村落,不过好在行李并不多,倒是省了很多事。
村上大多数青年人要不是外出打工去了,要不都搬走了,留在这儿的估摸也只有几户老人家。
偶尔几声犬吠从不远处传来,混着几声熟悉的乡音,那方向是她儿时的住所没错。
还未推开破烂的院门,里头猛然爆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妈——”
郑芙心下一痛,一个趔趄几欲摔倒在地,她慌忙推门而入,一群人挤在破烂的院落里,围在木床上躺着的老人周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郑芙跪在地上,全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刻被抽光,脑袋一片空白。
眼泪不停往外冒,郑芙觉得心脏空得厉害,她转头看向郑幸,眼里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荒芜。
郑幸见母亲这幅模样,心疼得将人揽到怀里,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背,“妈妈……妈妈……”
“你们这对畜生回来做什么!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妈会这么快走吗?”来自女人尖锐的谩骂从前头刺来,疼得郑芙在郑幸怀里一颤。
二十二
“嘴巴放干净点,我们才刚到,根本不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郑幸抱紧母亲,他这辈子最恨别人叫他畜生。
“好啊,没教养的东西,果然是妹妹的种呢,说话就是不一样啊。”郑友娣拨开人群,在郑幸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看向他们,眼神同十年前一样,除了厌恶,还有那快要溢出眼眶的鄙夷,“都这么大了啊,要不要小姨教你怎么和长辈说话!”
眼看巴掌就要落下,郑幸也不躲,侧身将母亲护在怀里。
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扭头,却见母亲抓着郑友娣的手,两人一时剑拔弩张。
“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说道,姐姐。”郑芙甩开郑友娣的手,自顾站起身,目光从一众人身上略过,最后落到了那个安静躺在木床上的人。
她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至少在郑芙的记忆里,这个人从来没有停下过骂她训她的嘴,不像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脸色白得过分,就好像真的死了。
“够了,友娣,小芙才回来。”郑晓华上前将两人拉开。
郑芙许久没见她这大哥了,家里头数他最年长,很多事情也是由他说了算,平日最不服管教的小弟见到他也只能夹着尾巴,更何况郑友娣。
话音刚落,郑友娣看了他一眼,好一会不说话,最终也只是不甘心往后退了一步。
郑芙将郑幸拉到身后,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当初他给郑幸取名的事,如今见着他,心底莫名不舒服。
郑晓华见小妹抗拒陌生的眼神,克制住将要坍塌的嘴角,推了推眼镜,挤出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笑容,就像这几十年来那样,“小妹,跟妈说句话吧,她念你好久了。”
他还是带着那副银质眼镜,穿着一成不变的条纹衫,挂着万年不变的笑,斯斯文文站在那,就好像他依旧是那个小时候会时不时摸她头的大哥。
这时郑芙才发现心里莫名的不适从哪里来,放眼望去,多数人眼角都挂着泪,或多或少也能从面部神态看出悲伤来,只有大哥,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忽略掉心里的不适,郑芙牵着郑幸来到床前,她身上盖了件白布,越发衬得常年劳累的面庞浑浊不堪。
许久未回家,这一刻郑芙才意识到原来当初那个嘴里吐不出好话的人也是会死的。理了理她额前稍许凌乱的碎发,又帮她掂了掂胸前的白布才道:“妈我回来了。”
所有的情绪恍若在这一刻都被抽干了,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当初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恨和不甘也随着这人逝去一并带走了。
话在嘴边绕了好几圈,郑芙发呆似的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目光才移向郑晓华愣愣问道:“哥……妈……嗯……刚走吗?”
郑晓华盯着小妹空洞洞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前欲将瘫坐在地上的人扶起,郑幸却在这个时候挡在她身前,一脸戒备看着他。
“嗯,对她来说,这样也好,母亲太累了。”郑晓华走近,不顾眼前这小崽子一再抗拒的动作,绕到郑芙身后,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了口气道:“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治疗的这段期间母亲很痛苦,现在对她来说何尝不是种解脱。”
“为什么,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没早点发现?”郑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最没有资格质问的人就是她自己。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郑友娣眼角还挂着泪,她讥讽地笑了,“是谁将近十年没回家?是谁电话不接,联系拉黑又换手机号的?我和大哥打了上百道电话,有哪次打通过?”
郑友娣挣开丈夫的怀抱,冲到她跟前,指着她声嘶力竭道:“要不是大哥千辛万苦打探到你的手机号,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妈能打电话给你?怕你又换手机号,我和大哥都没敢再打扰你,就让妈打电话过去让你回家看看。可你呢?整整三个月,你究竟在做什么啊?她都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畜生,蠢货,你活该被强奸!你……”
话还没说完,郑友娣就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抬头,就见大哥手还未放下,面无表情看着她。
好可怕,每每提到这个,他总是这样。
瑟缩着退回丈夫的怀抱,她整个人突然就安静下来,院子一时间安静得过分。
个别亲戚早在闹剧开幕前就离开了,如今闹剧开场,除了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还扒拉着院门缝往里看,该走的人大都走光了。
“晓华,你也知道,友娣一向嘴快。”肖雯雯上前,握住郑晓华举在半空中的手,一边又对着郑友娣说道:“还不快跟小芙道歉。”
郑友娣梗着脖子坚决不道歉,虽然怵她大哥,可这件事她绝不妥协。
一旁的黄军民也一脸无奈,搂着自家媳妇,看看郑晓华又看看郑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我来向小妹赔……哎!”
郑友娣气不过,拽这他的耳朵用力往外卷,咬牙切齿道:“你敢!没用的东西!”
黄军民缩着脖子进退两难,如今更是脸红脖子粗,怎么做也不对,只好讨饶。
郑芙迟迟没有从郑友娣那番话里缓过来,母亲同她打电话也只是向她要钱,偶尔叫她回去,却丝毫没有提及癌症晚期的事情。
所以她这三个月究竟在做什么呢?忙着和刘忻禹周旋,忙着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调情?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可笑了。
不,她以为不告诉自己自顾死去,自己就会放下怨恨对她感恩戴德吗?她以为不在了就可以愈合曾烙印在自己身上的伤疤吗?
不,不是这样的……
郑芙捂住心口,迟来的疼痛令她整个人蜷缩起来,她大口吸着气呼吸不过来。
所以她现在还能恨谁?
郑幸见母亲不对劲,慌忙将人捞到怀里,捂住她的嘴,贴着她的耳朵安抚道:“妈妈,没事了,慢慢来,用鼻子呼吸,对就这样,没事的……”
“郑东什么时候回来?”郑晓华回过身对着自家妻子问。
“他说马上到,你弟……”
院门被猛的撞开,穿着件黑色翻领外套的男人闯进来,还未走到床前就被郑晓华一脚踹开。
“你还知道回来?”郑晓华居高临下,冷着一张脸,看得他心底发怵。
“哥……我……我想看看妈怎么样了。”郑东手脚并用爬到母亲床前,还未见着人就瞥见几欲快晕死过去的郑芙。
“小芙?”
二十三
郑东对这个姐姐的印象不多,很多时候,郑芙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妹妹,毕竟他这个姐姐很爱哭,至少在悲剧发生前,平时一有什么委屈就总爱往大哥怀里钻,小的时候他还常常因为这个厌恶她。
不过,那件事发生后,她反倒不爱哭了,连笑也没了,就是平日里黏得紧的大哥也离得远远的,更何况他这个没什么太多交集的弟弟。
再后来,郑芙身边多了个小崽子,那小崽子越长越大,家里的也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一开始大多数亲戚还会收敛着点,只是在背地里说。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纵容,背地里的不满逐渐搬到台面上,他这个姐姐唯一能做也就只是抱紧怀中的小孩。
她走的那天,破天荒地抱了他这个不怎么熟的弟弟,然后郑东就再也没见过她,直到今天。
虽然多年没见,但骨子里的血脉隐隐告诉他,这个人是郑芙,他的姐姐。
她变化很大,但郑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不是姐姐,而是喊了声“小芙”。
郑芙没理他,即使耳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也没看他一眼。
好累……
泪水在眼眶凝聚,半落不落,模糊的视线里,是鸦灰色的天空,耳边的呼喊似远似近,砰砰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弱,有什么东西落了地,碎了。
郑芙没有去参加那个女人的葬礼,听说是送到县里火化了。
院子不大,还是小时候的模样,郑芙搬了条藤椅,放在不知道多少人踩过的土坪上,躺上去,慢慢摇。
郑幸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月光冷冷清清,落在母亲的眼里晕成一片。
乡下的夜晚格外地凉爽,就是蚊虫多得很,在耳边嗡嗡转,扰得他心烦。
郑幸对这个外婆没什么感情,儿时对她的记忆也在时间泡沫里挤压成一小片,七零八落散在角落,生了灰。
于是,当见到他这个名义上的外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内心毫无波动。
反倒是母亲,郑幸不理解,明明这么恨那个女人,为什么要伤心?
“妈妈,你看看我。”郑幸半跪在摇椅旁,将母亲微凉的指尖握在手心,用指腹慢慢摩挲,一圈一圈绕,直到那处彻底染上了他的体温后才放在嘴边亲。
“小幸,妈妈是不是做错了?”
郑幸愣住,各种胡乱的想法在脑海飞速略过,一时间分不清母亲口中所谓的错究竟是指母子相爱,还是说,他的出生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无法接受。
“不是这样的妈妈,都怪我,妈妈,都怪我,当初我就不应该出生,对不起妈妈,如果没有我……如果……我……”郑幸一下又一下啄着母亲的手心,流着泪,不停在道歉。
郑芙听到他这些话,心里难受得厉害,又觉这些年亏欠他颇多,将人拉到怀里,轻声安抚道:“宝宝,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带着些母乳的香味盈满鼻尖,郑幸在黑暗中恶劣地笑了,眼泪还是在不停地流,浸湿母亲的胸口。
就在他打算趁机向母亲索吻时,身后冷不丁炸开一道嬉笑声,“羞羞羞,这么大还要妈妈抱。”
院门外开了一道小缝,从外探出个头来,隔着些距离看不大清模样。
他走到那人跟前,握住门把手,皱起眉,对于外人的打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不想脑袋开花,就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那人就跟耗子似地窜了进去,丝毫不把郑幸的话放在眼里,还不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眼看郑幸真要过来揪他领子,赶忙跑到郑芙身边,摇着她垂在一旁的手臂,“芙姐姐,你看看他。”
借着圆月撒下的光,郑幸这才看清他的模样——脸上赫然横亘了一道两指宽的伤疤,从右眉尾向下延伸至嘴角,若不细看,这面相倒是凌厉至极。
见柳保全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郑芙觉着可爱得紧,摸了摸他的头,对着始终没有动作的郑幸开口说道:“不认得了?小时候你们不是还一起摘过杨梅来着。”
郑幸抿唇不语,想起柳保全还没疯癫之前的时候,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可自从那次摘杨梅事件后,这小子就开始处处躲着他,明明走丢这事和柳保全关系不大。
“我记得他。”郑幸快步上前,拉开柳保全握着母亲的手,往一旁轻轻推,没想这蠢东西居然直接坐在了地上,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小子,还认得我不?”
柳保全吃着拇指,涎水顺着嘴角落在地上,良久才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郑幸并不意外,毕竟自从柳保全摔下崖,捡回了条小命,却实打实伤了脑子和脸,最终谁也记不得了,只知道整天喊脸疼。
正想着,郑晓华从外头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郑友娣一群人,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柳老头的傻儿子怎么来了。”郑晓华笑着上前,想摸柳保全的头,却被他躲开,哆哆嗦嗦藏到郑芙身后,垂头不敢看他。
二十四
郑芙淡淡笑着,没说话,拉起郑幸垂在一旁紧握的双手,安抚似地捏了捏虎口,这才说道:“这孩子情况你也知道,大哥,把他送回去吧。”
郑晓华瞥了眼畏缩在一旁的柳保全,推了推眼镜,低头将人拦腰抱起。柳保全像是只受到惊吓的小猫,挥舞着竹竿似的手臂,嘴里咿呀咿呀喊着什么。
“人我就带走了,小妹,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睡。”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妈妈,我们明天就回家,天一亮,我们就走,好不好。”郑幸莫名焦躁,他讨厌这里,无论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他统统都不喜欢。
郑芙揉着他的掌心,顺着延伸至腕处的生命线轻轻捏,试图缓解他此刻的心情。
可郑幸就像是丢了奶瓶的幼儿,拱到母亲的怀里,嗅闻自出生起就上瘾的气息,试图从那里寻到安宁。
郑幸寻不到那奶嘴,越发急躁,窝在母亲的肩窝,而后伸出手掌急急往母亲怀里探,摸着母亲柔软的小腹,却不敢往上走,只是带着细细的哭音喊她,“妈妈,我不喜欢这里,妈妈,答应我,明天就走好不好。”
亲着郑幸沾了泪珠的眼角,郑芙无奈将人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小宝乖,我们过几天就回去,好不好。”
他抗拒般摇着头,随着母亲呓语似的安慰,最终摇头也变成点头。
今天的妈妈好温柔,郑幸埋在母亲怀里痴痴想着,那就再过几天回去吧……
这几天并没有特殊情况发生,和料想的不一样,反而出奇地平静,直到那女人头七的前一天,郑晓华将所有人聚在院子里,商讨明天下葬的事宜。
彼时正值午时,天上却不见太阳,乌云黑压压一片,逼仄的小院里挤满了人,郑幸有些喘不过气来,站在母亲身后,虚虚揽着她,嗅闻到母亲身上隐隐传来的体香,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和刘叔商量了好几天,在后山挑了处好地儿,决定把骨灰葬在那里。”
郑晓华话一出,原先有些吵闹的小院立马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郑友娣顶得肿得老高的脸,上前一步,目光躲闪,哆哆嗦嗦道:“哥……哥,您……也知道妈不喜欢那儿,你……”
那畏缩的模样全然没有先前的嚣张跋扈,反倒像只被拔了爪的猫儿,缩着脖子,全然依偎在丈夫的怀里。
郑晓华连目光都没给到她,自顾扫了眼其他人,没有人敢说话,“没什么意见的话,明一早就出发。”
郑芙蹙眉,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哥要这样做,明明那个女人最是讨厌那儿。
人群散去,叫住准备起身离开的大哥,他一回头,黒沉的目光撞进郑芙的眼里,她心下一动,忽略自心底而起的恐惧,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大哥,我还有些话……”
郑晓华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还算温和的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妹,死者为大,妈嘱咐过我,她死后想和爸葬一块。”
她还想再说什么,郑晓华摆手打断她,“你们一个个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必要了。”
推开门,阳光将郑晓华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的尽头,柳保全捂着头,全裸蜷缩在角落,听到推门的声音更是抖得不像话,带着脚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郑晓华摘下眼镜,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虽说他前几年就已经做过近视手术,如今已不再需要这东西,可习惯这种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
就像郑芙于他,是无法戒掉的毒药。
“我是不是说过,”他蹲下,将眼镜转而安在柳保全身上,而后又慢条斯理地把地上的假发给他重新戴好,“没有我的允许,这些东西可不能丢掉。”
他眼睛往角落一瞥,被剪碎的裙子和假发七零八落堆在那儿。
“你穿裙子的样子我很喜欢。”郑晓华抱起蜷缩成一团的柳保全,在沙发处坐下,手指顺着凸起的喉结,到微微鼓胀的胸部,再到腹部下方早已愈合的疤口,继续往下,来到一处温暖潮湿的禁地,微微往里压,“记住,你永远只能是个女人,而这一切,你都应该感谢我。”
柳保全靠在郑晓华的颈窝,又是恐惧又是依恋地蹭着,他知道,是这个男人把自己救了出来,以不至于自己不被亲生父亲强暴。
感恩中夹杂着憎恨,他厌恶这个人,恨他并没有给自己选择性别的机会,更恨他永远只把自己当做他不伦感情的替代品。
“哥哥。”柳保全揽住他的脖子,屁股往下一压,主动将他的手指吞了进去,“哥哥……”
郑晓华似乎是被愉悦到了,他有点兴奋,另一只手用力揉着柳保全身上唯一算得上圆润的屁股,压着她往自己勃起的性器上压,“嗯,很乖……”
“还记得小时候吗?”他吃着她的耳朵,伸出舌头往里钻,吐出的热气烫得她浑身颤抖,“你总爱拉着我的手,喊我哥哥,求我抱抱你,就像这样——”
猝不及防地被进入,柳保全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吟,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狂风骤雨般的节奏操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乖,你总喜欢我这样喊你。”郑晓华咬着她的后脖颈,肉棒凿得愈发用力,那温暖的穴道总能勾起内心那块被他深藏的记忆。
“哥哥……”柳保全不自觉抱紧他,仿佛他真的是哥哥,只疼她,只爱她,直到她听见——
“小妹,芙儿,哥哥好想你。”
那一刻,呼吸都停了,柳保全知道,明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每次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听到他口中喊的是别人,她总是觉得痛心。
她恨他,惧他,但也爱他。
这很痛苦,在这一刻,所有快感如潮水般退去,只剩麻木。
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她出生就是个怪物,为什么父亲从始至终都不能爱惜她,为什么到了最后她依旧是一个人,一个替代品。
她不知道,在一声又一声的呻吟中,她被迫送上了高潮,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郑幸没想到柳保全会跟来,按道理作为一个外人,他没理由参与进来。
“妈妈,这傻子为什么在这儿。”郑幸瞧了眼走在郑晓华身旁的柳保全,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有些滑稽,便忍不住转头附在母亲耳旁问。
“他爸没了之后,你大伯看他可怜,便收养了他。”郑芙一边走一边揽着儿子宽厚的手掌,在手腕的疤口处轻轻摩挲,微微皱着眉,像在回忆什么,“我还记得,没离开家那会儿,你外婆还因为这事和他大吵了一架,如今要是仔细算来,他参与这事倒也没错,毕竟也算得上他半个外婆。”
“哦,那他爸什么时候死的,他妈呢?”
“太久的事了,妈妈也记不太清,不过依稀记得他妈跟人跑的那年,你应该有五岁了。”郑芙笑着说,“小时候他虽年长你几岁,却总爱跟在你屁股后面。”
“嗯。”关于柳保全的记忆并不多,唯独摘杨梅这事他记得特别清,但也仅此而已了。
见他一瘸一拐又痴傻疯癫的模样,郑幸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可怜?好像也不是,具体来说,也许是庆幸。
庆幸母亲没有抛弃他;庆幸他也曾被母亲放在心里,疼过、爱过;更庆幸自己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什么样都好,郑幸想,只要妈妈还在他身边就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去后山的小道曲折蜿蜒,一路往山顶延伸,路边碎石遍布,是条极难走的路。
郑友娣扶着树干坐下,对黄友军递过来的水瓶视而不见,眼睛死死盯着由于不小心扭到脚而被儿子背着的郑芙,想起她受伤时大哥心疼的眼神就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她总能什么都不用做就获得大哥所有的关注。还记得小时候,大哥从镇上读书回来,总会带各种各样的小物件,从来都是他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从来不听她和郑东的愿望。
唯独郑芙,大哥总是对她有求必应,要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没准大哥也会给她摘下来。
他总是这样,有的时候,郑友娣想,明明都是出自同一个子宫,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就因为他们不是源自同一个父亲吗?
还记得她十二岁的时候,郑芙十四,郑东还是个六岁屁大的孩子,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明明蛋糕已经备好,蜡烛也插好了,就差许愿了,大哥手机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里头传来郑芙的哭声,她在说:“哥哥,我裤子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哥在电话这头一边温声安慰她,一边拿起沙发的外套就急急往外走。
那是郑友娣第一次过生日,她不知道姐姐怎么了,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哭,她只知道自己还没许愿,她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在大哥推开门决定动身离开的那一刻,郑友娣望着他突然离去的背影,鼓起勇气大喊道:“哥,我还没许愿,你可以等一会吗?就一会。”
时至今日,她永远不会忘掉他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冷漠的,疏离的,看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时候她不懂那个眼神是什么含义,随着年岁增长,落灰的记忆逐渐浮上心头,带来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和郑芙是不一样的。
那天,望着大哥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她愣了很久,直到郑东扯着她的裤脚,奶声奶气说:“姐姐,火,火要没了。”
她吹灭了蜡烛,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二十五
路边碎石遍布,生着几簇稀疏的灌木丛,通往后山的路逶迤蜿蜒,不陡却异常难走。
郑幸往上提了提,母亲的唇便不小心擦过他的颈子,心中一软,他微微侧过头,蹭着母亲沁着汗的鬓角,“妈妈,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