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窟
香气甜软,令人头晕目眩。
病心纵没见过,也知不是什么好东西,立时掐指闭气,遮蔽灵气抵御。
那陈伯手上盖着一张方巾,隻将有迷药的一面死死捂住病心口鼻。约莫十息之后见那娇弱少女没有了声息,这才松了手,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
只见他借着月光,打开扁担左边竹筐的盖子,将病心扛着塞了进去。这才心满意足的徐徐喘了口气,扛着竹筐朝着密林中继续前进。
病心蜷在竹筐里,细细听了一会儿。
陈伯脚步沉重,不似修士,只是寻常莽夫。此时竹筐平稳,他步履缓慢却稳健,可以想见右侧的竹筐里……或许还藏着个人。
歹徒?人贩?
任他是什么,左不过凡人也无需担心。
屏息凝气,约莫一炷香的时辰,病心隐约听到外头传来了酒拳喧闹之声。鼻腔中涌入一股浓重的血气,仿佛还有……女子的哭喊声。
竹筐被揭开,似乎有人将她扛了出来,接下来是重重的摔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的触觉,还有门栓落锁的木製声响。
病心掀开眼睫。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破旧矮小的柴房,地上斑斑驳驳都是干涸的血迹,迎面正当头的,是一尊早已破烂被毁的陆崖洗剑法像。
此尊法像塑的是战神陆崖捷报归来时候,奉斩仙剑于欲海乌莲池赤身洗去身上血水的造像。
欲海陷落之前,世间便有特别执着于道的剑修时时拜祭供奉这尊塑像,旨在修炼“心不染秽、道剑合一”的境界。
眼前的这尊塑像已经满是尘土,皲裂开密密麻麻的裂痕,宛如一件被剥了皮的废弃泥胎。
病心甫一看清,心疼如剜,连忙上前擦拭那造像上厚厚尘埃。
背后却有人按住她的肩背,低声说道:“别动。”
病心这才回过头来,细细打量屋内景象。
不大的柴房里,死气沉沉蜷缩着着三四个少年少女。年龄瞧着都是十四五左右,浑身是伤,气息奄奄。少女个个衣着褴褛,似乎被暴力撕扯过一般。
按住病心肩背的,是个年龄稍大些的少年郎,左不过十八,虽眉目清俊,却浑身污泥。他身上满是被鞭打过的痕迹,轻轻附在病心耳后,小声说道:“嘘。”
病心垂头一看,少年手腕上鲜血淋漓,似乎是厮磨挣开绳索造成的。
那少年见病心不说话,隻以为与别的少女般已是吓傻了,手上匆匆抹了陆崖造像前散落一地的泥黑香灰,便往病心脸上擦:“别出声,躲到角落里。我叫裴九郎,跟你一样是被掳来的。”
“这是何处?”病心任由他将自己的脸抹了个乌漆墨黑,淡然问道。
“月城外头的老战神殿,荒废三十年了。”叫裴九郎的少年拽着病心的手,把她往角落拖,“你蜷在角落莫出声,别被他们瞧见。”
“他们是谁?”
裴九郎摇头:“我不知道,大抵是山匪。我只听得他们说,要掳双十年岁以下的少年少女,进献给谁,便能换取钱财。这处应是他们的贼窝。我……”说至此话时,他的声音有非常细微的嘶哑,“我家中本是走镖的,遇上这波劫匪,现与父亲同姊妹走散。若他们还活着,定会来寻我。你莫要怕,墙角那两个姑娘醒来受惊哭喊,便被拖出去糟蹋了。待会儿你藏我身后,他们喝醉了酒,不会纠缠太久。”
病心歪头,看那裴九郎模样。
少年人虽说体格精健,却无半点灵气。
自身难保,还想着渡他人之难。
又环视一圈,忽觉一处蹊跷,问他:“裴九郎,那匪徒方才隻丢了我一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