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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病

 

沈茯醒得很早,醒来时床上一片狼藉,她不得不清醒地面对这个事实。

她又发病了。

回想起昨晚发病时的整个过程,半梦半醒之间,身t开始不受控制,yuwang推翻了理智,霸占了她整个灵魂。

这次发病与往常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毫无征兆且来势汹汹,让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沦陷。

只是她现在回想起来却清楚地记得,昨夜发病时她梦中的那个男人……竟然是沈赫年。

那缕佛香与昨夜的记忆挂钩,让她如鲠在喉,却久久无法忘却。

上次开的地西泮早就吃完了,沈茯无法再以强迫症的名头去医院开药。

陆野放说的没错,她右手抖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已经不能再拖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迟迟不愿意去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沈茯并不认为医生能治好她。

收拾好一切,沈茯下了楼。

昨天晚上宗老告诉她,她的房间到主宅有直通的悬浮梯,无需绕过整个禜园。

她到主宅时,沈赫年正坐在餐厅的长桌上,面前摆了整整一桌各式各样的早点,昨天那个从副驾驶上下来的男人正站在一边跟他说些什么。

沈茯自觉地坐了过去。

“早。”

“……早。”

她这才注意到沈赫年的打扮,一件紧身的黑se短袖,脖子上挂着条毛巾,鬓角还有细细的汗,一幅刚晨练完的样子。

见到她来了,沈赫年抬手示意齐彦暂停,对沈茯道:“早餐一般都喜欢吃什么?昨天忘记问你了,我让阿姨都做了一点。”

“我不吃早餐。”沈茯如实回答,她确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秦丽卿几乎没有给她做过早餐。

沈赫年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是他遇到不满意的事情时一个下意识动作。

“这不是个好习惯,以后每天下来跟我一起吃早餐。”

又是这种不可违抗的命令式语气,沈茯本想反驳,可当她抬头看到沈赫年线条凌厉的侧脸,不经又想起昨晚。

右手开始隐隐地有反应,密密麻麻的,从骨头缝里生出痒意,她强忍着不适坐在桌上,可右手却越来越痒,开始无法控制地发颤……

餐桌上,沈茯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齐彦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反倒是沈赫年淡定地饮了口手中的茶:“小孩,叛逆期。”

沈茯从餐厅离开后就一个人去了禜园,一路上不断地深呼x1,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反应,右手的异常才慢慢平息下来。

自从来到禜园,她发病的概率越来越大,每次都毫无征兆,让人捉0不透。

更加准确的说……是从见到沈赫年开始。

四周无人,沈茯点燃支nv士香烟,拨出了通讯录里的那个号码。

“喂,ida,是我……我的药吃完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能给我开药,药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只是,最近我发病得几率高的可怕,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换环境……还有人?”

“嗯,我最近搬家了,也……遇到了新的人。”

“他是……”

沈茯沉默了,她没有说出沈赫年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到了沈茯的异常,她斟酌了一下,试探x地问道:“你是不是……见到你的freud了。”

弗洛伊德。

这是沈茯和ida约定的一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代称,那是沈茯最不愿意面对的,也是她多年以来x瘾的根源x成因。

电话挂断后,沈茯盯着眼前自己吐出的烟雾久久出神。

她知道ida的意思,她还没有到electraplex这个程度,但沈赫年的确是她x瘾症的病因。

那些来自童年的黑se回忆,时而会在沈茯的记忆深处一闪而过。

头顶上方突然掠过一抹白se,一些落叶掉了下来。

沈茯抬头去看,只看到一段薄纱般的纯白se尾羽,转瞬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树影里。

好像是那只白鹇。

沈茯往鸟羽消失的方向走去,那是隔壁的一处园林。

晌午的yan光温和,

走到廊亭尽头,面前被一片垂落的藤蔓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前方,沈茯转过身就要原路返回,藤蔓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小白,我在这里。”

那是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声呼唤,沈茯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错以为是在叫自己,直到她穿过藤蔓去到廊亭的那边,看到了那只白鹇。

午后的日光细碎,古树枝蔓上不时响起空灵的鸟鸣,光影透过叶隙坠入水波涟漪的荷池,一派初夏景象。

那只白鹇停落在清浅的池畔,被水珠打sh的的鸟羽在日光下泛起闪闪珠光,仿若神话中的白凤鸟,她细长的颈低垂着,静静靠在岸上那人的身边。

池塘边站着一个男人,逆光为他绘下深刻的轮廓,那张被光影雕刻的侧脸上,是古井一般的温和沉静。

“小白,过来。”

那道呼唤再次响起,沈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岸边的那人看见她走近,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也叫小白吗?”

他温柔的嗓音中带着打趣,并没有任何让人感到冒犯的地方。

沈茯偷偷背过手去将未燃尽的烟掐灭,走到了池塘旁边,她看着那只白鹇不断地用长颈去蹭那人的手背,甚是亲昵。

“你跟她很熟吗?”沈茯小声地朝那人问道,她不敢再走近,生怕惊走了白鹇。

陆暻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轻一笑,他伸出手0了0白鹇的羽毛,示意沈茯可以走近些。

“小白小时候受过伤,那段时间是我照顾的她,那之后无论春夏秋冬,她都会来见我。”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那双看向白鹇的眼睛里也是无尽的宠溺和温柔。

沈茯不自觉地被眼前美好的画面x1引过去,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却在距离男人和白鹇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定。

“怎么不过来?”

沈茯摇了摇头,她不想打扰这片难得的美好。

池边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朝沈茯走去,白鹇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改变着位置,男人一直走到了沈茯的身边蹲下,白鹇乖巧地低垂着头,仍旧靠在他的手边。

“把手给我。”

那人朝着沈茯伸出了手,示意她把手交给他,沈茯看着眼前温暖而g燥的掌心,将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

手背被轻轻握住,紧接着手心上传来属于鸟类羽毛特有的轻盈触感。

那只白鹇略微抖了抖羽翼,偏过头好奇地盯着沈茯,并没有其他反应。

“你看,她很乖的。”

男人见白鹇已经适应了沈茯的抚0,松开了沈茯的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心互动的少nv与白鹇。

沈茯很美,她的美是不可否认的,如瀑般的黑se长发随意披在肩头,鸦羽的睫,翦水的瞳,一点朱唇皓齿,在素净安然的面上更显明yan动人。

此时的她全然放松了戒备,那是一支柔软了枝刺的荆棘玫瑰,从灵魂深处绽放出的灵动。

注:electraplex,中译名为厄勒克特拉情结,弗洛伊德jg神分析术语,指nv孩恋父仇母的复合情绪,是nv孩x心理发展第三阶段的特点。在这一阶段,nv孩对父亲异常深情,视父亲为主要的xa对象,而视母亲为多余,并总是希望自己能取代母亲的位置而独占父亲。文中沈茯并没有到这种程度哦~

当沈茯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经站在一旁着着她们很久了。

这几日难得的放松时刻,沈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沉浸,她站起来礼貌地笑了笑:“抱歉。”

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可以继续。

白鹇直起身子飞到了池塘内濯洗羽毛,岸边一时只剩下两人,沈茯意识到还没有介绍自己:“我叫沈茯,你呢?”

“陆暻,我是……这里的园丁。”他话锋一转,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陆暻朝她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看池中的白鹇,沈茯看着他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感到奇怪,但这偌大的禜园确实需要人去打理。

白鹇在远处戏水,沈茯蹲在池边看着,她很喜欢这种羽翼洁白的鸟类,看起来轻盈又自在。

陆暻走近她身旁,一阵穿堂风吹过,沈茯闻见了满园草木香之外的另一种浅淡香气。

仿佛是萨满教圣木燃烧之后的余烬,浓郁且清澈,掺杂着草生植物特有的绿意和淡淡的烟熏涩味。

沈茯闭着眼闻了闻,随即念出了一串英文:“salviadivoru”

陆暻有些惊讶,不禁发出赞叹:“你的嗅觉很准。”

“之前送朋友生日礼物的时候有过研究。”

沈茯想起那gu熟悉的杉木冷香,她忍不住频频去看陆暻那双浓墨se的眉眼,眼前浮现出另一道身影:“我的那个朋友,和你……很像。”

陆暻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这是什么新的搭讪方法吗?”

沈茯摇了摇头,她抬手0了0自己的眉梢,又凑近陆暻盯着他的眼睛:“你们的眼睛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好像在被光照着。”

她眼中是不含一丝杂质的纯澈真诚,陆暻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刻意错开了沈茯的目光。

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沉默,陆暻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少nv,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喂,阿彦。”

电话那头的人十分焦急地说些什么,陆暻的面se愈发凝重,他又往远处走了走,确保沈茯没有听见:“……好,我马上过去。”

回过头,少nv还蹲在池边看着远处的白鹇,微风吹散岸边的柳叶落在她的长发上,风中隐隐传来小声的y唱。

陆暻停下了走近的脚步,他看了眼沈茯的背影转身向禜园外走去,唇角g起了一道神秘的笑:“沈小姐,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沈茯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宗老上午时说沈赫年晚上会回来,她一直等到现在。

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十点整。

她傍晚时从禜园一路过来,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宗老的电话拨通后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沈茯决定再等一等。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主厅的门突然被人破开,一瞬间浓郁的血腥气充满了整个室内。

沈茯慌乱地转过身去,在看到是宗老和齐彦后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齐彦右手搀扶着紧闭着眼的沈赫年,深褐se血迹模糊了他的上半身,嘴唇因为过度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听见沈茯的声音,那双眼睛睁开看了她一眼。

那是一种近乎于冷血的,寒蛇吐信一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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