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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御花园夜行

 

「淮安啊!你这儿子真是不错,上次太子与朕说了,那南江一案,你儿助力不少」宴席上,皇帝显然是喝开了,对着他父亲,便是这样说,他坐在太子席次边,默默地饮着酒,「多谢圣上夸赞,这小子能得如此,臣已万分感恩」他父亲站起身,向皇帝举杯,他没有开口,仅是同与父亲起身,恭敬地向圣上敬酒。然後,他瞥见了六公主默默的走了出去,自从上次在东g0ng一见,他便对这六公主上了心,於是,他也起了身,然後见着她遇到了另一位g0ng装nv子,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也是皇上的某位公主,八公主尚且年幼,七公主上回见过了,跟她交谈的不是三公主就是四公主,京城传言,皇上所生的公主们个个是美人,最受宠的,无非是皇后娘娘所生的三公主——元徽,太子的同胞妹妹,他不动声se,跟着她们进了御花园,离着一段距离,再後来,两人的身影竟消失不见了,他一时也不知该怎麽办,便转念一想,算了,在御花园走走也好,他是不看古装剧的,许多年前被仪伶推着入坑了一部,都说g0ng里娘娘公主闲着没事就到御花园走走,他当时是真好奇,御花园究竟有多美,不就是座公园?当时还被仪伶和咏善白眼了一番。

御花园里有座极大的湖,月se正好,月亮反s在湖面,他坐在大石上,思索着人生安排,皇上立大长公主的日子近了,因为三公主到六公主的年纪相差不大,如果不是成为大长公主,就该把握青春年华下嫁,这个朝代虽稍稍讲求男nv平等,但对於婚姻的价值观倒出奇一致的相同,男nv都该把握青春,尽早成婚,他本是现代人,对这种要早结婚的观念,敬谢不敏,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是踩在草地上的声响,他这些年来习武的功底,反应力也有所提升,立刻转头,却是一脸疑惑的六公主「是堂兄啊」她低呼,「见过公主,怎麽,您并不知是何人,便上前了?这可不行」他从石上起身,站在她面前,这顾眏青长的人高马大,站在六公主面前,显的她个头娇小,「这」她讷讷,见她这副样子,他越发来气,上辈子那种习惯教训人的气魄又从灵魂升起,「公主乃千金之躯,出了差错如何对得起皇上?」他对着她便是一通说教,她明显的愣住,久久才吐出「我我原本想说是谁如此想不开,要从湖边一跃而下,本是秉着就任之心而来,怎知是堂哥如此好兴致在赏月呢」她平缓地说着,说到末尾,竟带了一丝嘲讽之意,从唇边溢出,他促着眉,这六公主口才了得,太子也说过这件事,两人相望之时,忽然传来鼓声,「喔,竟打更了呢」她悠悠然地说,「时间不早了,我送公主回去吧。只有您一人吗?」他这麽问着,想起另一个翩丽的身影,他又不能直接问了,她沈默了一阵「啊只有我一个,偷跑出来嘛还呼朋引伴不成?」她笑起来。

看着她偷偷溜回了惠辰g0ng後,他才离开。後来,发生了人生中的大转折,不仅是他,也同样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直至许多年後,他想起这一天,都还像是一个梦,那日京城细雨绵绵,入了冬,一向是乾燥的寒冷,甚少,下起雨来,他是被冷醒的,虽然盖着厚重的被子,露在外头的脸和脖子却已经降了温度,他起身,这才发现屋里的炭盆熄了,外头天se仍是蒙蒙,时间还早,「少爷!少爷!南庆的声音在帘子後传来,急促的,「怎麽了?」他看着冷掉的炭盆已经不高兴了,起身时随手从竹架上拿起冬衣,囫囵的穿起来,「太子爷传来消息,宣您立即入g0ng」南庆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肯定,「怎麽了?」他又再问了一次,「皇后的母家败了」短短几个字,他心下一惊。骑马赶往g0ng城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这究竟是怎麽了?上个月,老远山王拖了许久的病t,终是去了,新任的远山王是老王爷锺ai的嫡子,继任後,向皇上提出想迎娶公主的意思,与皇家结亲,更好的效忠皇家,这本不是事儿,皇上到婚嫁之龄的公主至少就有四个,撇除嫡nv和那六公主,至少也有两个人选。皇后的三公主和温贵妃的六公主,究竟要选哪一个,皇帝还拿不定主意,太子倒是力荐四公主,他曾问过原因,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是本殿下的亲妹子,一个是聪慧通透的六妹妹,是谁,都不好太子说出这话时脸上的笑意森然,他至今想起仍是後怕,皇后的後面有周氏,掌管着国家重要的盐税;温贵妃後面有罗氏,这一支清贵的文人派别,双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这让老皇帝甚是头疼。

「参见太子殿下」他策马匆匆赶至东g0ng,太子穿着整齐灿h的朝服,脸se灰暗「你看这些」,太子的桌案上,放着陈堆的卷轴,他拿起细看,上头全是御史与文官的参奏,无非是论周氏近年来的罪责:贪w、草菅人命、放印子钱等等j毛蒜皮贪官w吏的事,最重要的是其中的一条w蔑江氏一族。他有些不懂,w蔑区区氏族有什麽好参奏的,这江氏又是什麽?「江氏曾经是我朝最骁勇善战的武将家族,那年,江氏奉父皇之命前往西方讨伐寇民,原是好端端的差事,却」太子顿了顿,他看着太子的脸,忽晴忽y,「江氏全军覆没,有人说是江氏泄露了军机,已致顺江一带被占领,父皇气极,下令追究江氏一族的罪过,男子已si於沙场,而剩余的nv子与老人孩童,则全数流放边疆」太子战战微微地说完,他仍是不懂,这陈年往事跟如今朝堂的局势有何相关,「臣努钝,这江氏与现今有何关联?」他修饰了语气,缓缓问出,「江氏的nv儿,入g0ng成了父皇的贵妃,为父皇生下了nv儿,当年江家兵败,贵妃肚里还怀着三皇子,听闻此事,贵妃早产,皇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他静静地听着太子说起往事,「贵妃娘娘是个烈x子,得知父皇对江氏一族的处置,自戕了。父皇怒极,下令封闭永泰g0ng,永不开放,又漠视贵妃娘娘所生的nv儿数年,仅为了让我母后放下戒心,以为以为都过去了。恕不知,父皇这些年从未放下,终於收集了周氏的弥天大罪」太子颓然地坐在座位上,他抿了抿唇,「贵妃娘娘的三皇子已经不在了,那公主」他不像太子那般沉溺在打击中,他b较关心的是,皇后母家获罪,太子会不会遭受牵连,再来,那个贵妃生下的nv儿,到底是谁,风头会不会超过太子,那他是不是该另寻东家,「说来好笑,我竟然都没发现父皇如此疼ai六妹原来原来」太子呵然的笑起,那笑声b鬼魅还难听,他皱了皱眉,对着服侍太子的大太监说道「太子殿下心绪不宁,今日就别见客了吧」「奴才知道,东g0ng的大门已经关起来了」那大太监是做惯了的,毕竟,这是太子,一朝登基,他也j犬升天,他理了理身上碧山se的长袍,翻身上马,远方的天空绽出了亮se,一扫原本灰蒙的天,「驾!」他策马,从东g0ng的偏门离去。

「你近日也别往g0ng里去了,皇上是气得慌了」那日在用早膳时,一向寡言的父亲,忽然这麽说道,「儿子明白,那日见到太子殿下,也明白事态严重」他夹起一箸青菜,放进碗里,「那太子殿下呢?」母亲是一派担忧的神se,因为知道他与太子殿下往来密切,深怕皇上怪罪下来,「这几日上朝都在清算,皇上忍了许多年,江贵妃与江氏实在太冤了,恰逢圣上想用兵北伐,却被手握兵权的远山王府气得不轻,更加怀念江氏的好」父亲幽幽的说。他始终没有开口,就现代人的观点,他觉得皇上也有错,只不过因为他是皇上,所以错只能在周氏一族,皇帝会有错吗?但流放江氏一族的是皇上,让贵妃悲痛自裁的是皇上,相信周氏而没有追论的是皇上,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就算念在江贵妃的旧情,封了六公主为大长公主又能如何呢?亡羊补牢。江氏沉冤得雪的消息热度未减时,另一桩惨案又发生了,皇后唯一的三公主,要下降远山王府,这可是远嫁啊!皇后如何肯。那是皇城,开了年,皇上的身t越发不好,隐隐有沈暮之感,因此,太子接过了大部分的国事,也会在朝会上听政,这似乎是每个年少君主都有的经验,传承,意味着si亡。後来的事儿,也件件理出头绪了,皇上本就为了彻查当年江氏的冤案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因着太子妃有孕,太子後继有人,皇上心情好了一些,又出了嫡公主婚前失贞之事,必得远嫁远山亲王府,皇帝是气的直接吐血晕厥。「这是自然,嫡公主出嫁,臣为公主而高兴」他接过太子批阅的奏章,交给一旁的大太监,「高兴吗?父皇高兴不起来,母后倒高兴了」太子的嘴角g起浅浅的嘲讽,他顿了顿,据说,皇后因江氏受牵连,拘禁在凤仪g0ng,因为不甘六公主顺利登上大长公主之位,假借他的名义,陷害六公主到酒醉的远山亲王厢房里,六公主是真的要去的,以为要去见他,只是半途遇见了,三公主不幸,想找六公主游玩,得知她去了东苑偏殿,於是出发寻找妹妹,一来二往,碰上了远山亲王,就

三公主失节,能怎麽办?也只能下嫁远山王府,皇上是舍不得nv儿远嫁,原本想许个宗室nv就算了,三公主是掌上明珠,原本是要许嫁京城勳爵令国公府的,成为太子的助力,现在全成为泡影了,皇后听闻亲生nv儿遭难哭成了泪人儿,在他看来,不就是罪有应得。也许真的是多事之秋吧,三公主的事告了一个段落,小洛将军又出事了,上个月中,小洛将军跟老洛将军和方都督领了几万人马前往西域平定小乱,因为是多据点的za0f,兵分三路,结果在怀凉山时小洛将军遇到山贼袭击,连同几个心腹,翻落山谷,没了音讯,基本上,凶多吉少,老洛将军回到了京城才得知这消息,洛将军长年征战在外,年纪颇大才结了婚,好不容易得了个成材的儿子,就这样,这样就没了,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洛夫人是伤心坏了」回到王府时,父母亲正在谈论这事,「今日上朝时洛将军的脸se也不好看」是父亲的声音,「妾身与几位夫人去探望洛夫人,洛夫人是伤心紧了,一直说着,早知道就不要让小洛将军去从军」末尾,是母亲一贯的长长的叹息,他站在门外,没有推门而入,「我与你只得了映青和映红两个孩儿,也望他俩平安过了此生就罢了。洛将军是过於在乎对了,你与李家的婚事谈得如何了——」父亲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没有听下去,安静地抬起脚步,往自己的房里走,见到怡儿安分地站在房里,他向身後的南庆,示意他回去休息。径直走入房中,坐在榻上,怡儿上前,替他脱去鞋袜,他却看到怡儿眼角红润,毕竟是自己的身边人,他还是表达了关心「谁给你脸子瞧了吗?怎麽哭了」他这麽问,「没怡儿没事,让爷担心了」怡儿替他脱去外裳,挂进了橱子里,「你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不开心的原因」她淡淡的回,「未来有了新夫人,也不用奴婢服侍了,听王妃说,新夫人是拔尖的人儿」怡儿自怨自艾的说着,原来还是为了这事情,他淡下神se,来到这里这些年,刚开始,他也是激切的想要回去,但是,也不免盘算起,如果回不去,是否,也要用着顾映青的身份,娶妻生子,过完普通的一生,「王妃挑选的人,自然是好的,你也不用担心,等新夫人进门,我会抬你为姨娘,也是正经主子了」他不是薄情的人,怡儿的好他是知道的,也不擅长玩始乱终弃的那一套,跟那些纨k子弟、京城权贵们差很多,毕竟,他还是遵守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人,抬了怡儿为姨娘後,他大概也只会睡在妻子房里吧。

早上醒来时,天se已亮起,「公子醒啦。奴婢去端水来」怡儿本就候在房里,他从床上醒来,人蒙蒙的,低唤了声「仪伶」,他还记得,她正拉着他的手,要带他踏进那间他最ai的蛋糕店,说要庆祝他二十八岁的生日,他看见彦诚和咏善笑意盈盈地坐在窗边,记得仪伶身上那件灰se的西装外套,记得她脸上的笑容,也记得她手上的温度,他怔了许久,直到怡儿再次入房,手上端着盆子,後方还跟着婢子,「公子怎麽了?」怡儿走上前,将床幔卷起,「没事。」他能怎麽说出口,过往的一切就像梦境一般,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从来不是吴翊杰,他自始自终,都是顾映青。在院子里遇到了映红,顾映青的妹妹,小了五岁的妹妹,「哥哥,最近总不见你,上你的院子去,也没见到人」映红身上是整齐的松花se绸裙,绣了软软的白花,还是闺阁少nv的天真,仪伶的笑脸,似乎也是这样亮了他的眼,心下柔软起来,他抚上幼妹的头,温言而道「最近朝局繁忙,为兄也是不得已,待天气暖起来,便带你去放纸鸢」他说,「纸鸢啊!好!」映红笑起来,他是不想这麽早成亲的,但映红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趁着他与太子交好,多少人看着,想攀结权贵,父亲曾与他谈过这件事,映红是儿唯一的妹子,只要她过得好,便好了,其余的都不重要」他没想着让妹妹嫁给太子党的任何一人,活生生的人,哪能当成利益结盟的工具,反正有他呢,上辈子没当过哥哥,托这具身t的福,有了一次t验的机会。

「镇国将军!」守再g0ng门前的卫兵看到他,恭敬地唤,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南庆跟在身後,「公子,咱们是要到哪儿去。」南庆很少这麽问他,也是,接到那封信时,他脸se骤变,接着便拉上他要出门,纵使是自幼长大的兄弟,也会觉得疑惑吧,那澄心堂纸仅留了短短几句,速往太ye湖相见,伶短短数语,却是乘载了多少年的思念,有这麽刚好的吗?他也疑惑了很久,纠结了许久,那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住着谁的灵魂,如果不是,那那些属於仪伶的习惯,为何一直出现,他几乎想拔腿狂奔,奔向多年不见的人。远方那抹浅云se的身影,惨白的几乎融进雪里,伫立在太ye湖边,春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她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麽,「苏仪伶。」他喊出这三个字,嘴巴像粘着了胶,明明喊得那麽顺口的,却变得陌生的无以复加,那道身影,抖了一下,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微笑「翊杰」——「你还好吗?」中挑出真正重要的,递给太子,「我和六妹商议了,将来封你个二品文官做做,原本是想给你个宰相职的,但六妹说了不妥,你年纪尚轻,总不好太下了老臣们的面子,毕竟德高望重啊」太子原本还说笑着,转眼间,那说笑的含义就变调了,他知道,太子不喜欢那些总以监督知名,处处掣肘他的老臣,苍劲有力的笔迹,写了个大大的阅,抬起头来看他,他浅浅一笑「臣没别的想法,任凭殿下和公主吩咐即是」他想成为重臣也不是为了身份地位,只是想顺利一些找到他们三人而已,其他人也许是平民百姓,也许很难冒出头,这嘲弄的命运既然给了他向上爬的地位,那他,就努力一些,现在有了仪伶在,会顺利一些的吧?

「大长公主到——」门口守着的小太监,细细唱起,守门的g0ngnv,掀起帘子,外头的风还有些冷,她是君、他是臣,他恭谨地屈身「给大长公主请安」他说,她屈身向太子行了平礼,才伸手扶起他,她今天穿着间泼墨山水的外群,配上缝着毛边的坎肩,整个人是通透的白,唯一彰显身份的,仅有跟皇上冠上一样的青玉石的簪子,「六妹来啦?怎麽穿得这样简素?」太子长袖一挥,示意她坐下,g0ngnv上了茶,她点点头,轻声向g0ngnv道谢,那g0ngnv彷佛被吓到般,连连颔首,退了出去,这也是仪伶的习惯,非常非常有礼貌,他已经有礼貌到疏离的地步了。「太子哥哥喜欢秋香se、崧蓝se的衣裳,元徽姊姊喜欢浅粉se、莲红se的衣裳,我就喜欢浅一些的颜se,个人喜好罢了」他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又放回一旁的桌子上,「也是,印象中你都穿这些浅se的衣裳,元徽啊现在该称呼她为远山亲王妃了」太子黯下神se,他在一旁看着,太子对亲妹远嫁这事,一直没有提出任何看法,但私底下,必定是难过的,周后出示、亲妹远嫁,哪一件不是打击人的大事,元徽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嫡nv,未来皇帝的同胞妹妹,尊贵无b,嫁谁不好,住在京城不好吗?纵使远山亲王战功赫赫、血脉尊贵,但守护边疆的责任太大,而那边疆,也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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