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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离会馆大街并不远,他们三人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地方。

谢景行看着酒楼上的招牌,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名字,“花满楼”,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华夏古代的花楼名,紧接着便是那四条眉毛陆小凤的好友,反正就是不像一个单纯的酒楼名。

不过这全是因为他受到了太多华夏发达且无孔不入的信息传播的荼毒,也只有他如此想,其他两人并不觉得花满楼这个名字有何不妥,很是自然地进了酒楼大门。

此时正是该用晚食的时间,酒楼里喧闹声阵阵,一楼更是坐无虚席,小二将谢景行三人迎去了二楼。

二楼倒是还有不少空桌,谢景行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好,是二楼东边最后一桌,前面桌子还空着,四周无人,待会儿也好说话。

他与萧南寻两人是实实在在的好友,并不需要客气,谢景行一坐下就翻开菜单先点了两道菜,然后才将菜单推去萧南寻面前。

谢景行今日还是在午时前随意吃了一点工匠们的饭食,一直到现在再未有东西入腹,之前还不觉得,等腹鸣如雷时才觉出饥肠辘辘。

萧南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跟随商队一起在今日午后来到京城的,目的地在即,商队的领队不愿在路上花费更多时间,午时都是边赶路边吃了两张硬饼子垫了肚子,等到了会馆又收拾房间,已有大半日未曾进食了,元宝也在外面跑了一整日,等饭菜端上来,三人一时之间除了吃饭什么也顾不上,先自顾自填肚子。

等腹中饥饿稍解,谢景行和萧南寻才有心思说话。

萧南寻端起身旁的茶杯,清了清嘴中味道,才道:“谢兄现在该有功夫同我言说了吧?”

谢景行放下筷子,同样从一旁茶壶中倒了一壶茶,一口饮尽,“不瞒萧兄,我本也是欲同寇兄等人跟随天下商行商队一同上京参加会试的,只是突然得知了屿哥儿的消息,必须得早日进京。”

萧南寻一愣,“屿哥儿”

谢景行点点头,“屿哥儿其实并不是通州府人士,而是京城之人。”

萧南寻原本只知屿哥儿是天下商行管事的孩子,确实不知他们原来还是出自京城,不过想到屿哥儿平日的表现,钟灵毓秀,得知他出身京城,萧南寻也并不奇怪。

“屿哥儿原来身体不好,到通州府治病,才暂时居住在通州府……在我们还在明州府参加乡试时,屿哥儿知晓京城家中出事,在我回通州府之前便赶回了京城,我总得追来看看。”说到最后谢景行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是过往谢景行提起屿哥儿时,萧南寻时常会在他脸上看见的宠溺笑容。

谢景行简单将屿哥儿的来历说了说,不过关于屿哥儿乃是长公主之子一事却并未明言,可萧南寻本就不是愚笨的人,在来京城之时,他早已在路上就听说金匾城之事,也知晓了为了安抚民心和鼓舞士气,长公主家的小哥儿安屿作为皇室代表出发去了金匾城。

不只是他,现在怕是整个大炎朝都已经传遍了。

“屿”这个名字本就少见,且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屿哥儿全名“宁屿”,安宁,而长公主家的小哥儿因体弱被送离京城治病更不是什么秘密,萧南寻甚至不用多想,转眼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之处。

他眼神一凌,看向住口不言的谢景行,试探问道:“谢兄可知长公主之子安屿已经前往了金匾城。”

谢景行正在往茶杯里重新添茶,闻言手一顿,抬眼对上萧南寻看向他的双眼,两人是几年的朋友,相互之间很是了解,不过只是一个对视,互相便明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并未多谈,谢景行打了个哈哈,“当然知道。”

之后便转开话题,询问他离开通州府后的情况。

元宝坐在方桌另一边,心中惊讶不已,之前见到安淮闻亲自送谢景行回安平会馆,还安排了车夫接送,他心中还有疑惑,谢景行一个来自通州府的举子,为何会与安淮闻相熟?

现在听到谢景行与萧南寻两人说的这么三言两语,再联想叫他儿时曾听见过的一些传闻,瞬间便明白,刚才谢景行口中所提到的屿哥儿必然就是长公主之子安屿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这等私密,又与他有何关系呢?甚至谢景行在他面前也从未隐瞒过每日来往兵仗局之事,兵仗局可是鼎鼎大名,哪个京城人士不知那是军事重地,谢景行去那里的目的不言而喻,可他也从未出言打探过。

元宝看谢景行将茶杯倒满后还欲起身去为坐与他对面的萧南寻添茶,立即起身接过谢景行手中的茶壶,转到了萧南寻那方,麻利地将萧南寻手边空空的茶杯重新添满。

萧南寻见他动作,才想起问他的来历,他是知谢家原是并无此人的,而且谢景行也从未为家里添过侍从。

谢景行拍了拍元宝的肩,他此时已经重新坐回凳子上,笑道:“元宝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你便将他当做我家中小弟看待便可。”

萧南寻摇头笑道:“要是你家里那对双胞胎知道你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又多捡了一个弟弟,怕不是得闹翻天。”

元宝插嘴,“不会的,我是老爷的侍从。”又看向谢景行,“老爷的弟弟也是我应该服侍的少爷。”

再看他这般固执,谢景行也不反驳,只拍了拍他的头。

茶足饭饱,从窗外看出去,天已是黑了,不过到底是繁华的京城,街道两旁尽是高高悬起的大灯笼,烛光亮堂堂的,看着跟白日也没太大差别了。

叙旧还有的是时间,三人准备回去安平会馆,正当谢景行要从长凳上站起时,他们旁边的那处空桌上来了两位客人。

刚一坐下,便开始大声交谈,而谈论的居然就是才被押送进京没几日的鲁平威和西戎人。

“吴兄,你肯定也听说了今日三司会审鲁平威一事吧?”

“王兄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三司会审这等朝廷机要之事,是只允许朝廷大官们在旁倾听的,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从哪里知道消息?”紧接着话头一转,“唉呀,王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知道你那小舅子在刑部当差,你快说说。”

那姓王的汉子脸上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显然是因他有一个刑部的亲戚而无比自得,清了清喉咙,等见到酒楼二楼几乎所有客人都在等着他继续,他才重新开了口,“鲁平威今日确实被审问了,不过啊,今日刑部和都察院一同审问鲁平威时,他咬死不肯承认他通敌卖国,只说是去往金匾城之后,西戎人单方面联系他,想与他联手杀了西戎大王子,他只是顺势而为,并不想与西戎勾结,还大喊冤枉呢。”

他话语声洪亮,能让酒楼二楼之人听得清清楚楚,更遑论是就坐在他们旁边的谢景行三人了。

吴大往急声问:“然后呢,难道就奈何不了他?”

王工业用手拍向面前的桌面上,唱念做打地道:“哪里就容他这般逃脱,都察院的大人当即就将西戎人的供词甩在了他面前,那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写着西戎人的招供,西荣人亲口指认却是鲁平威与他们勾结的。”

不止如此,他脸上表情更是夸张,满是不屑,“那上面甚至还写到,西戎人根本没将鲁平威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被他们伸过去的饵钓上来的一条狗,能为阿那日除掉西戎大王子是他的荣幸,本来就是准备在攻下金匾城后给他一个恩赐,留他一个全尸,可没想到他如此不顶用,连一道城门都打不开。”

吴大往脸上先是露出一个笑,“那这鲁平威是逃不掉了,就应该将他绳之于法。”紧接着脸上又涌出愤怒,“就算鲁平威该死,可这些西戎人也太过猖狂了。”

边上有不少侧耳倾听的人赞同地连连点头,有人还说道:“任他再如何猖狂,可还不是被安二少爷抓住,押送来了京城了吗?”

“可不是。”

谢景行却注意到在其他人群情激奋时,王工业却又收敛了方才脸上的不屑,转而露出一副可惜的神色。

等其他客人话落,王工业动作很是明显地连连摇头,嘴里唉声叹气道:“可惜呀,可惜。”

吴大往连忙追问,“难道这样还不能给鲁平威定罪?”

王工业又重重叹了口气,“可不是嘛,鲁平威无论如何也不认罪,负责审案的刑部大人也提起都察院拿来的供纸上全是西戎人一念之词,并无证据,若是西戎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万一西戎人随意指认说朝堂哪位重臣与他们勾结,难道要将整个朝堂所有人都抓来审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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