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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兔兔可爱阿虎坏

 

秦景之自沧州来,人生地不熟,自然对这一年来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福财阁不知所谓。

楼上人看着青衣书生稀里糊涂地被推上楼去。

“呵。”

指尖轻敲,男人猛地灌下一碗酒去,端的是一派张扬狂放。

“有趣,有趣。”他饶有兴味道。

——景泓之那小子怎么在此?

一路晃晃悠悠,终于是到了安平王府。

望舒郡主已过及冠礼,在京中赐有自己的郡主府。可远游归来,头一件事还是要拜见自己的父母亲。

“栢月啊!”

而白月刚一踏进王府正门,就被中年男子给喜滋滋迎了上来,上下看不尽她。

安平王行至中年,t态已有发福,眉宇间还依稀能看出青年时英姿b0发的模样,望向nv儿的目光很是和善,根本看不出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一走两个多月,都瘦了”安平王心疼道“今晚留在府里吃饭吧!”

“父王”白乐有些僵y道。

先不提她难得转生到个有父母疼ai的身份上,就记忆中,这安平王也是好一朵奇葩——因为安平王府上根本没有安平王妃。

而望舒郡主安柏月,是早年安平王安柏荣随先皇微服私访下望州时与一平民歌nv所生。那歌nv名动望州,安柏月如今“天下第一美人”的容颜便正是肖似其母。

可惜红颜薄命,歌nv生下安柏月不久后便撒手人寰。安平王将襁褓中的nv儿抱回京中,不顾万千阻拦,将她认作安平王府唯一的嫡nv,甚至不曾再娶妻生子。

这父亲确实深情,可惜

“父王?柏月可是同父亲生分否?”安平王一听这称谓便假装拉下脸来。

“”

他期待的目光太盛,白乐只好忍着尴尬,开口道“爹——”

“欸!”

安平王顿时喜笑颜开,一旁伫立的仆从侍nv都一副习惯了的模样。

司命给排的转生命格,都是投的白乐原本神魄下去,不过在遇见历劫尊神者前都没有天庭记忆

望舒郡主娇纵成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样,百分之二百的责任在安平王。

“柏月啊此次回来呢,爹还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安平王拉着她往府中走,神神秘秘地说道“记得前几个月的元宵灯会,你闹着说要那玉兔花灯一样的兔子么——”

这天下哪有同花灯一样漂亮的兔子?白乐忍住扶额叹息的冲动,无奈道“爹,nv儿任x罢了”

“爹给你找着了!”

安平王笑呵呵地带她走向一处厅中。

一名男子正静站在厅内,一袭藏青官服,乌黑墨发挽至帽中,可见如玉般剔透白皙的脖颈。

“——玉桂魄。”

男子闻言转过身来,含笑颔首,向他们一行礼道“郡主府长史玉桂魄,给殿下和郡主请安。”

“——郡主,旅途安顺否?”

这声音听来清脆,似乎有几分熟悉,可白乐此时已无这个心思去在意这个。

男子给她和安平王行的礼数其实不对,以他们尊贵身份,就算是为官者,也应当拱手做辑,而非只一颔首完事。

但安平王全无想追究此“无礼之举”的意思,只笑呵呵地,看着nv儿往男子方向走去。

白乐目光已全然被他怀中之物所夺去。

“这、这这这,”她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是——”

“郡主殿下果然开心,不负安平王殿下一番好找了。”男子笑道。

——他的怀中,正抱着只小兔子。

小小一只,白毛如雪,双眼绯红剔透。缩在男人白皙手中,可ai极了,连她身边侍nv看得心都化了。

可白乐笑不出来。

她同这兔子大眼瞪小眼,双唇颤抖着,安平王还以为是她高兴坏了,其实非也。

——她是被吓坏了。

“唧。”那小兔子可怜巴巴地叫唤一声,在男子手里蔫了似的,团成一个小毛球。

“爹爹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这与玉兔花灯一样漂亮的小兔子。”安平王欣慰道“柏月喜欢吗?”

“嗯、嗯,喜欢”她结结巴巴地说。

此刻的白乐内心在无声疯狂尖叫道:

——顾菟公主怎么在这里?!!!

_________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兔子买一赠一

天庭批发白月光13看戏

眼前雪白雪白的小兔子,赤玉般的眼珠上一片朦胧,哭哭啼啼地唧唧叫唤,看着可怜又可ai极了。

白乐在此时前所未有地共情了孟应龙君。

——她现在也想扭头就跑。

真的。

“柏月可高兴否?爹爹可真是花了大功夫。”安平王以为她是高兴坏了,乐呵呵道“京郊山野户逮着这小兔子还不识货,差点就要卖给那r0u铺。”

“是殿下慧眼识珠。”手里抱着这兔子的男人淡淡一笑,恭维道。

顾菟公主的“顾”字已经卡在白月嘴边,她愣了足足有半晌,方才生生将字吞了回去,从郡主府长史手中接过玉兔。

小玉兔望了她一眼,显然也认不出投生凡人的她来。哼一声便缩了回去。

“郡主小心些。”男人忽然道。

身着藏青官服,自称是她郡主府中长史的男人望着她,神情颇有些紧张。

紧张倒也是应该的。

“”

望舒郡主跋扈名声在外,万一这小兔子不合她心意,她能一手砸了。

到底是条生灵。

他多有恻隐之心吧。

“你是——”

“在下玉桂魄。”男人拱手做辑,规规矩矩道。

“你立府不久,府中缺个管事的长史,爹就先为你做主了。”安平王解释道,“你若不喜欢,自个儿换了便是。”

怪不得她记忆中没这号人。

男人相貌年轻,瞧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眉目间如玉温润。

是个见来玉树临风,能令人舒心的底子。

可白乐现在没多少心思,也无所谓他是郡主府中长史还是短史,只一颗心都颤巍巍地挂在掌中玉兔。

旁人见了,还以为她是ai不释手。让安平王高兴坏了。

最后还是玉桂魄上前接了手。

“你一定要照顾好它。”白乐紧张兮兮道。

——天可怜见的,她可不想被浩浩荡荡的玉兔族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面前男子一愣,接过小玉兔。旋即温和一笑。

“是。”

郡主久归,安平王府上设宴。

因是家宴,郡主府长史虽任职而避让,只让厨房送些吃食蔬果,称要好生照顾那只得郡主喜欢的小兔子。

得主子喜欢就是金贵。

厨房也没敢怠慢,选的都是新鲜蔬果,枝叶上还连着露水未g。

——可惜他们的一片心意了。

用作临时休息的偏房,一人一兔大眼瞪着小眼。

那些蔬果都被晾在角落篮子里,无人问津。摆上桌的是些饭菜,热气腾腾。是厨房给玉桂魄备下的晚饭。

雪白雪白的小兔子四处嗅嗅,兔脸上做不出很多表情,赤眸却不喜,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肚饿,闷头吭哧吭哧吃起来。

民以食为天。兔亦是嘛!

“慢些,慢些,别噎着了。”

男人望着它,眉眼间满是无奈。

小兔子三两下就解决一盘菜,正又yu转头再战,就被人给拎着后颈提起。

“别光顾着吃r0u。”男人把它提到一碗白菜豆腐汤跟前“多喝些汤。”

“兄长——”小兔子发出细细一声,撒娇道。

“你少来。”

可惜玉桂魄已经不吃这套了。

仙神之t早已辟谷,他无需吃食。只是玉桂菟年纪小,又是私下凡尘,仙t受了浊。

“该说你些什么好,瞧瞧。”玉桂魄无奈看向自个儿这不省心的三十七妹,“知你因被龙君拒绝而心里赌气,可我不也带你偷偷赴宴散了心?”

“那哪是散心,分明糟心!”小兔子还委屈上了。

她被凡间狮虎吓晕,几个兄弟姊妹听闻,可笑她到了现在!

所以她一赌气便下了凡。

只是没承想,她仙t受了浊,只能以原身现人,险些被山野户给卖到r0u铺去,还好到了安平王府,被兄长玉桂魄找到。

玉桂魄以仙术篡改众人认知,皆以为他是新任的郡主府长史,这才揽下照顾兔子的事。

“我们暂时回不去了。”男人叹息一声。

小兔子眼睛瞪大了“为何?”

她还以为被找着就算完,他们马上就得回九重天上去。

“你倒是个会选地方的。”兄长似笑非笑。

玉桂魄粗略掐指一算,眉目间愁意更盛。

“那望舒郡主”他叹道,“是个不简单的。”

“不简单?”

“我看不透。”他断言。

小兔子心中咯噔一声。

看不透?

她大兄长是个何许人也呀

玉兔族中嫡长,承太y玉主之身,连族长爹娘都得以他是瞻。

若非玉桂菟天赋不错,好生培养能承族中大t,玉主也不必为这三十七妹c心。

执掌太y,玉翡冷翠,赤宝玲珑。

除却几位尊神者外,六界能有他看不透的人么

“我承玉主位也不过千年,六界奇异众多,有看不透也是应该。”他知她所想,r0u了r0u小兔子的头“只是”

他想起那少nv。

望舒郡主号“天下第一美人”的容颜,在他眼中其实泛不起很大波澜,可他心里却一惊。

太y太虚,掌冥冥玄神,他本就对神魄一道分外敏锐。寻常人等神魄,往往一眼便无所遁形,通透非常。

可那郡主却不同。

他望她神魄,只见一团朦胧,好似被千百道命途牵扯着,叫他看不真切。

其中只一道可得他确认。

“她那神魄中,挂着些仙泽”玉桂魄斟酌着用词,“恐怕是哪位仙神的劫中人吧。”

“意思是有人渡劫?”小兔子这才明白些许,眨巴着眼睛。

“是。”

玉桂魄复又叹了口气。

仙凡有别,天道不允仙神过多g涉凡人命格,下凡历劫者尤甚。

他已用仙术强行篡改他人认知,天道波动,再缺位指不定要降下罚来。

他自个儿倒无所谓,只是玉桂菟年纪小,仙t又受浊,怕是经不起。

不过也别吓着她就是。

于是玉桂魄定了定神,将忧虑压在心间,笑道“桂菟啊。”

——想看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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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批发白月光14做不成面首了

初夏日。

鸣鸣蝉啼,荷塘新绿。

郡主府中水榭凉亭,少nv身着新红纱裙,藕臂斜置于石桌之上。

她手里正捻着两根菜心,挨个叠放在石桌上,便趴下来望着。

“吃呀,你咋不吃呢?”她困惑道,“这可是今早新到的,最好了呀”

“郡主。”男人无奈道。

他将石桌上的一小只白团提起,凑到那几根还挂有露水的菜心跟前。

而这小兔子只是嗅了嗅,便唧的一声,转过头去。

看得白乐可揪心了。

“它怎么什么都不吃?”她不会把顾菟公主给饿si吧?!

“郡主,它早上吃了些的。兴许是不饿吧。”身着藏青官服的男人解释道“——快吃呀。”

他又将兔头往菜心处拱了拱。

方才白乐是又哄又骗的,这小兔子都不肯吃一口。可如今玉桂魄一开口,这小兔子只见讪讪的,竟也闷头啃了啃。

“它怎么听你的话?”白乐呆了。

“平日里是臣照顾得多些,与臣多熟络罢了。”玉桂魄拎着兔子的后颈,将它提回笼内“进去吧。”

她这几日与这位郡主府长史也多熟识了。

确切的说,是她跋扈名声在外。每当白乐要来看看这只兔子时,玉桂魄总要到场。

大约生怕她一个不如意,今晚厨房开火兔头汤。

兔笼交给下人拎走,少nv俯在水榭旁,闭目皱眉。

男人望眼一旁小池,只见荷花将绽、荷叶初绿。

正是一派好时节。

“今日风和日丽,郡主可要出门走走?”她头顶传来人温和道“您已闷在府上多日。”

郡主甫一回府,送来的帖子便堆积如山,可她全让玉桂魄给推掉。

左右她爹安平王权势滔天,当今圣上膝下又无nv眷,望舒郡主便是京中头一号贵nv,帖子ai去不去,全凭心情。

“我想吃凉糕。”少nv一睁眼,忽然道。

郡主之令,何人敢不从?只有男人轻轻摇了摇头,面上神se如常。

“您今日已用过五块了。”玉桂魄丝毫不为之所动,“再用多,x属凉,对身子不好。”

“”

少nv翻了个身,背过他去,倒像是在赌气。

她倒也没有很想吃凉糕,不过一时兴起,逗他玩玩。

——这玉桂魄是个aic心的主。她这几日瞧出来了。

他做事细心妥帖,不只是兔子,连郡主府内上下都打点得很好。

还会限她每日所食凉糕、会不允她嫌热要在凉亭睡下、还要分心管着兔子

倒不是因职责所在。

一言以蔽之——闲的。

她热得有些昏沉,现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便趴在水榭边栏处发呆。

——太徽上仙投胎,就是那书生秦景之,这几日科举去了。

她吩咐了人暗中盯着他,汇报他每日行程,可谓乏善可陈。

他天天挑灯夜读,头悬梁、锥刺gu,让盯梢的下人最后也无甚好汇报的了,只能告诉郡主那书生今日又读了什么书。

看他这么刻苦,白乐也不知这情劫要打哪儿造去,就这么一直拖到了他科考。

也不知秦景之还记得她这号人吗?

“郡主?郡主?”

男人唤了几声,不见反应。

极细微的轻叹气。

她身上忽地一暖,白乐迷蒙着眼看,是给盖上条毯子。

“”

有种凉叫长史觉得她很凉。

白乐懒得理他,换了只手枕下,像只猫似的。

远远望去,凉亭水榭,少nv随x入睡,男人伫立一旁,倒也能品出些岁月静好之感来。

回去得再谢谢司命,给她排了个好命格。

可惜这闲暇总不能持续太久。

“——郡主!郡主!大事不好啦!”

一阵匆忙脚步而至。

白乐r0u着眼睛抬头,就见男人一腾脚步,下意识就将她护到身后。

好在不是什么歹人。

她的侍nv青儿满脸惊慌,匆匆自庭外跑来,边跑还边喊“大事不好啦郡主!”

“青儿?”白乐一愣。

见来者是她的侍nv,玉桂魄也默默移开,只静静注视着她。

貌似今天科举放榜,她让青儿去外头打听打听来着

——莫非是秦景之出了事?

“郡、郡主,那书生——”果不其然,青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他、他——”

“慢些,话说清楚来。”白乐顿时皱眉。

“他、他他他——”

青儿忽然扑腾一声地跪下了。

只见她快哭出来般,对郡主衷心忏悔,大喊道:

“——他做不成郡主面首了!!!”

“”

“”

白乐不知该作何反应,而玉桂魄看了跪在地上的侍nv一眼,再看了郡主一眼,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难怪近日您多有关注那秦姓书生,”玉桂魄虽未经手,但府上用人动静还是知道的,“臣失职,未能早有准备。”

“不不不,你们都等会儿。”白乐头痛道。

首先,她还没想接秦景之来做面首。其次——

“什么叫他不能给我做面首了?是伤了还是si了?”

“他中了状元!”青儿悲愤道。

“什么?”

侍nv从怀中掏出一张红纸,竟是生生从墙上撕了下来,边沿被扯个破烂。

可在见到这纸布的刹那白乐便快晕了过去,“你把皇榜给揭了?!”

“东门朱雀街上一张罢了,其他地儿还有呢,到处都贴!”青儿急道“郡主快看这儿!”

她一指最顶上那行字。

青儿撕扯的急,底下许多名字都被扯坏——可最上头的榜首字最大,半点没有损。

因此白乐清楚地看见一行大字:

状元及第。

——沧州澍县。

——秦景之。

————————————

天庭批发白月光15再见

状元及第,新登科。

于民间百姓而言,新状元名声不显,在京中叫不出名头。可于世家显贵族中,“沧州澍县,秦景之”,已悄悄传递起风声。

据闻那上林翰苑许掌傅,多年来素以周正古板严明。而在一品秦景之的行文过后,当即拍案叫绝,题为榜首。

而后殿试,从容不迫、对答如流,叫圣上也极为满意。亲下谕旨点做状元。

一朝鲤鱼跃龙门。

名动天下。

街上张锣打鼓,一派恭贺喜se,一齐往新状元下榻客栈涌来。

客栈名——福财客栈。

“阁主真是慧眼识珠,料事如有神啊”

掌柜的这几日脸都要笑裂开,打不完的账从钱眼里进,人人都想同新科状元或多套近乎,或打点底se,让客栈生意红火得翻了好几番。

而坐于主椅上的男人却漫不经心,手里把玩着镶玉的金貔貅,对掌柜报上的账状似全然没有兴趣。

可无论账上有多小的疏漏误差,这位连头都不抬,眼睛就只往掌柜身上一扫。

因此每位掌柜都极怕在阁主跟前平账。

——躲不掉、逃不过。

“阁主这宝可押对了。”可福财客栈的掌柜心里高兴,忍不住喜笑颜开道。

当初阁主亲自招待一乡野书生时,他们掌柜的还万分不解,现在可是他们有眼不识货了!

那秦景之可亲中状元了啊!

“押宝?哼。”

这番话可是十成十衷心的奉承,可男人听后也不舒心,随手将那只金貔貅给一丢。

金貔貅砸到掌柜手里,头顶遥遥传下一句“赏你的,最近忙些。”

“欸、欸,多谢阁主,多谢阁主”

掌柜连忙珍重着将貔貅揣进了怀中。

虽说是赏给自个儿的,可这镶玉金貔貅,出自名家,随便哪家商行都能给出千金的价。

也就阁主能随手赏了人

“那书生该陪你就陪着些,要走也不用y留他。”状元还愁没地方去吗?

“是这个理。”

皇榜既颁,状元游街过后,g0ng里就该设宴,以表圣上嘉许。翰林院再依圣意安排官职府邸。

民间时务不如g0ng里通透,但福财阁也有打探消息的一套规矩。按现在传来的几个意思,这秦景之颇得圣心,应当给位不低。

这既有好处,也有害处。可趁他还在客栈里头住着,多打点关系总是没错。

掌柜心里有了底。

再同阁主把剩下一些事务一一汇报,他便正要告辞时。

“你等会儿。”阁主轻敲桌板。

掌柜连忙回来,躬身道“阁主还有吩咐?”

“你漏了件事可没提,”男人似笑非笑,“我要找的人呢?”

“这”

这厅前挂了张画卷,就在男人身后,来人甫一进门便可看见。

数月前,福财阁所有掌柜都拿到同一份摹本,要找到画中之人。

掌柜犹豫着,还是拱手道“底下还没消息,阁主可再耐心等会儿”

“饭往狗肚子里吃了?”

“不敢!”

已行至中年的掌柜吓得扑腾一声跪下,金貔貅在袖子里咯得生疼。

“我叫底下人再多找找,多找找”掌柜的牙齿都打着架,抖擞得厉害“那nv子相貌如此出众,找到该不难才对”

因此他们底下人多往花柳巷中去找,可翻遍京中胭粉地,也没有同画中nv子这般模样的人。

美貌不提,都没这般灵气。

男人俯瞰着底下打着啰嗦的人,忽然笑了一声,“是,她是挺好看的。”

“是、是,所以阁主不用心急”

“那还不快滚去找人?”

掌柜连滚带爬着走了。

在他走后,男人坐于窗前,望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闲散人等想来一睹新状元模样,世家显贵也都派了人来探探这位状元的底,将福财客栈围了个好不热闹。

一眼望去,都是钱袋子。

可男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连做个脸面都懒,只抵在窗前沉思。

也不知那三在龙虎山上怎样了

“你可得回去管管”他自语一句,随后自嘲一笑。

左右别拆了家就行。

——或者大不了换个山吧,还能怎样呢。

状元正在外游行花市热闹。

可望舒郡主何等身份,自然是不能擅自出府,更别提还有这张脸皮。

因此白乐只能乖乖在府里等到了入g0ng时分。

“你非得入g0ngg嘛?不过一些新登科”安平王脸上还奇怪。

今日设宴也不过摆摆排场,以表圣上嘉许,连安平王自个儿都不去。

而现在g0ng内也没个望舒郡主所熟悉的nv眷,她也没法拿聊天解闷当借口,因此只好实话实说。

“nv儿听说那新状元面若冠玉,很是好奇”这话她自己说出口都觉得丢人,但也只好y着头皮道“你就允了nv儿去吧——爹!”

这一声爹确实管用。

安平王很快便笑呵呵地往g0ng中拜了贴,不过半日就有回复,称郡主大驾当然欢迎。

当今圣上登基不过几年,朝野分为两派,安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这点薄面肯定要给。

何况只是郡主来凑个热闹罢了,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谁又能多嘴呢。

白乐就这样顺利进了g0ng。

“那秦景之如今做了状元,听闻还颇得圣上器重,这——”

青儿很意外当时路上随手救的个书生竟成了新科状元。但白乐是真的分毫不意外。

那可是太徽上仙啊他若是落榜了才叫意外。

她定了定神。

车马行至g0ng门,须步行入g0ng,她扶着青儿的手下车。

忽然听到一声“郡主?”

她抬起头去。

青年正在不远处,面目微微失神,遥望着她来。

他身上大红的状元袍已换下,可骑马头上的红花未摘,在暮se中分外夺目。

见少nv也朝他看来,他连忙下马,拱手向她拜去。

“草民秦景之,拜见郡主”

“都中状元了,x膛可挺起些?”他听见她笑道,“好久不见了。”

“是。”

秦景之得她首肯,正了正神se,视线却仍是一触即走。

他不敢看她脸上的笑。

便只看她头上珠玉,晃眼璀璨,让他满眼都是。

“下官秦景之拜见郡主。”青年低声道,“——好久不见。”

他终于。

终于能再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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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防拆家各种意义上

天庭批发白月光16g0ng宴

眼前青年并无多少考中状元后的意气风发之感,依旧平淡似水的模样,眸中带笑。

身旁的g0ng人侍从本想上前问候,见两人之间相识的模样,便也都知趣地退下。

——这状元郎竟同郡主熟识么?

白乐倒是无所谓闲杂人等目光,看着秦景之迎了上来,将他上下扫过一番。

“高中状元,还未恭喜你一声呢。”她淡淡道。

“郡主似乎并不意外?”

“意外?”白乐反问道,“本郡主如何要觉得意外了?”

“意外在下考中状元。”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旋即传来一阵轻笑。

“一个差点被熊吃了的书生,当天晚上还不忘对月温习,这可还能落榜?”少nv一挑眉“实话告诉你吧,本郡主就是听见这榜上状元名讳有些耳熟,方才好奇来g0ng宴看看,果然就是见过的。”

“什么景什么之,你说巧不巧?”

她说得着实轻巧,可青年的心却漏了半拍。

这话的意思是

“郡主意思,可是为我而来?”他忽觉喉间有些g涩。

却见少nv姝丽容颜,一笑便泯了芳华,将手伸在他的面前。

“这皇g0ng太大,本郡主是怕你迷了路。”她哼了一声。

“”一旁的g0ng人侍从都纷纷当自个儿是空气了。

青年见状也没忍住笑了一声,清俊面上更显温润。

“好,那便麻烦郡主了。”

他将手搭上,由少nv将他领入深深g0ng殿。

日暮西沉。

g0ng中。

g0ng宴设在宣和g0ng中,白乐在主座上见到了当朝皇上,瞧来颇为年轻。

听闻这皇上登基也就五六年光y,当年还是在她爹安平王的支持下方才成就九五之尊。如今在朝野中,两gu势力隐隐角力、相互掣肘。

不过这些朝堂事不关她的事,皇上在明面上还对她很是和气,一副关ai模样。

倒是眼光多在她和秦景之之间流转。

白乐吃了两块糕点,不以为意,全当自己是个场外人。

只是当今皇上还未立后,座上凭空多出个芳龄少nv,属实惹眼。加之少nv模样出挑,满g0ng献舞献乐的g0ng娥都压不过绝se风华。连新登科的士子们也总忍不住将眼角余光瞥向上座。

她便也大大方方地亮明身份,敬了各位一杯。

宣和g0ng惊叹声此起彼伏。

“早听闻郡主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郡主容颜真如天上望舒,人间不应有!”

“我敬郡主一杯——”

美酒佳人,有兴起者甚至诗兴大发,现场作诗一首,令g0ng宴气氛愈加热闹。

少nv也不如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宦贵nv般讲究,酒品甚好,肆意自在地同诸位调笑,放外头能被评一句行止不端。

可谁又能拿她怎样呢?

她可是安平王最宝贝的嫡nv,连皇上都管不了她。

只见探花略有醉意,又要向郡主举杯之际,一只手拦下了他。

他一回头,就见状元郎的模样。

秦景之面上不显,依旧一副淡淡神se,只摇了摇头。

“崔兄好雅兴,可也莫要为难郡主了。”

“我如何为难了?我只是要再敬郡主一杯——”

“这里可是g0ng中。”

崔探花不说话了。

白乐觉得有趣,让青儿为她再斟上一杯。这g0ng中酒倒是不错。

司命不喜她饮酒,总要她喝茶,下凡了才自在些。

头顶上却遥遥传来一道声响。

“——朕听说,秦景之同郡主相熟?”

抬头一看,果然是皇上发问,满脸和蔼模样。仿佛当真只是好奇一问。

这g0ng中消息传得真快。

白乐一啧嘴,刚要不咸不淡回几句,就听见清朗声响:

“回皇上话,是相识的。”秦景之起身,淡然道“但不过萍水相逢,在下承了郡主些许恩情。”

“嗯”

皇上反应耐人思索,方才还一派热闹的g0ng中渐渐安静下来,都屏息着看向青衣状元郎。

白乐品出些许眉目。

当前朝野,分皇党与安平王党,而秦景之据闻才学颇得圣心,应当是个皇上想要的人才。

可如今却见他同安平王之nv望舒郡主相熟。

皇上这番话便是在掂量着他。

“在下独自赴京赶考,路遇险情,恰逢郡主车队。”秦景之不卑不亢,缓缓答来“郡主相救之恩,景之没齿难忘。”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缘分!”皇上恍然大悟模样,“柏月啊,先前怎不见你跟朕提过?”

“小事罢了,哪能事事都报您跟前。”少nv一挥手。

这般态度堪称敷衍,可皇上也知道她这安平王心头r0u的娇纵x子,只能貌似无奈一笑。

g0ng宴继续,又恢复热闹光景。

见皇上主动提起她与秦景之关系,白乐g脆不再掩饰,目光频频往他那处瞥去。

可秦景之却努力无视少nv目光,毕竟周围人和皇上都看他看得紧。

他这是怕再给她惹麻烦吗?

有意思。

那崔探花同皇上身边g0ng人一晃眼,便站起身,遥遥向白乐敬酒道:

“郡主美名远扬,可有件事,在下是总也想不明白。”崔探花大声道,“——郡主可及笄一年有余。”

“本郡主及笄多久关你何事。”

“可不曾听闻郡主府上有人。”

白乐笑了。

这位崔探花出身京中官宦世家,叔父官至门下侍郎,同皇上可是连着一条心,他自然早早定下站队。

如今可是替皇上出面问她话来了。

“早年朕也问过,柏月当时答朕说,缘分未到罢了。”皇上这可不乐呵呵地接话道。

——关键点在一句,“缘分”。

果不其然,秦景之听到这句也有了反应,身子微微一愣。

望舒郡主拖到这个年纪还不嫁娶招婿,朝野上下都认为她是安平王手中紧抓着的筹码,是得遇上足够有x1引力的大鱼才舍得抛出去的饵。

被揣测最多的是后位,再不济也得是有大权柄的正妻之位。

如今拿她同新科状元郎打趣

白乐泯了一口酒,脸上热意未退,眸中却渐渐沉了下来。

——除却皇上同她爹安平王之间的纷争,她也在思考,该如何造太徽上仙的情劫?

满g0ng目光落在她身上。

唯那一人怕她为难,可眼底深深处,仍有那一丝隐秘的期盼。

她会有何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听得一阵张扬笑意。

少nv仿佛真是听闻什么极好笑的事情那般,笑得前仰后合,脖颈都扬起肆意的弧度。

“——什么身份,什么资格,也想入本郡主的眼?”她笑声中泛冷,“不过路过救来玩玩”

便以为自己有多特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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