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她会被齐三郎家报复,之后虞凝霜曾去找过她,想着至少当面道谢,亲见她无恙,虞凝霜才好放下心来。
可这孩子却已不见踪影,而偌大的汴京城有无数飘荡于各个酒楼食肆的伎子,根本无处搜寻。
如今此处再见,实乃天定的因果,虞凝霜自然挑定了她。
但担心牙人坐地起价,虞凝霜便未表现出异样。
她只装作认真地将那些孩子各个看过,又挑了几个询问情况,最后才伸手一指那小歌伎,随口嫌弃一句似的,道“那一个模样好像挺秀气,只是也太瘦小了些。”
牙人马上答:“今年才十三还是十四呢,娘子回去多赏几碗高粱水饭就催起来了。她会弹胡琴会唱小调儿,书契也都全乎,您若要她,马上就能办得。您要正经女使不是?这就是个家世清白的,祖辈就住怀仁坊那片儿,前几日刚被家里大伯卖来的。”
虞凝霜一哂,“什么清白的人家卖亲侄女啊?”
牙人被她噎住,想这娘子年纪轻轻却难以捉摸,也不知她到底是何意。
他心中恼火又发作不得,只拎小鸡崽儿似的将那始终垂眼的小歌伎拎到前来,拧着她胳膊狠叱。
“抬头让娘子看看!”
虞凝霜便见那小歌伎缓缓抬头,而后眼睛微微睁大,应是终于认出了她,却飞快低下了头不语。
虞凝霜暗笑,和自己倒是挺有默契的。
又装模作样挑拣几句,虞凝霜便说要买这小歌伎。
牙人满脸褶子笑开,庆幸做成了这笔生意。
这丫头长得不赖,可性格实在木讷不讨喜,他还以为要砸手里了!
和欢喜的牙人相比,李嬷嬷却不太满意。能弹会唱又不能当饭吃,她一心想找年长稳妥的照顾虞凝霜。
可现下这一个,瘦小年幼,又不甚伶俐的样子。
依自家娘子这么温柔的好性子,还不定是谁照顾谁呢?
可李嬷嬷又不好违背虞凝霜,便凑近撺掇她再买一个。
“大娘子本也说让您买两个的。银钱老奴都带足了。”
虞凝霜摇摇头。
这样的挑选她做不了第二次。
事实上,此时的虞凝霜就像是一个第一次站到尸体前的法医学学生。
就算构建了长久的心理准备,就算身边人都和她拿着同样的解剖刀,就算所有人都说她做得对、鼓励着她……亲手划开血肉,直面汩汩鲜红的时候,仍是心头五味杂陈,几欲作呕。
虞凝霜哪有余力再在此间纠缠?便开始忽悠李嬷嬷。
“嬷嬷以一敌十,母亲身边只你一个。我又怎能越过母亲去?一个就行了。”
这话说的有声没气,却足够中听。
李嬷嬷便也不再劝,和牙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价钱讲下来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