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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罗英妙听了这哭声,冷笑道:“这‘苦肉计’我这四姐姐使得勤快。可惜了,眼泪能变出个钗子,变不成个如意郎君。”这下左侧也没了声响。

这时,有人来报:“二太太来了。”二太太听了下人说了这桩官司,忙来了院里。罗英妙唤了声“妈”,二太太横了她一眼:“又惹事。”后三言两语将这管事媳妇与绿儿打发了。

罗英妙见了道:“充什么‘观音菩萨’,这般好心?我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向我,到向着别个去了。”

二太太忙道:“乱说!又哪处没向着你了?口无遮拦的,还不请菩萨莫要怪罪。”罗英妙冷哼一声。

二太太先念了几声佛,后从袖中取出个盒子来:“到院门时,四姑娘送来的,你瞧瞧?”

罗英妙打开一看,见里头是只翠钗,制式上与她丢的那支仿佛,细看又不同。罗英妙道:“倒是知趣,也只有这点能说道了。”说罢,起身到铜镜前坐下,将翠钗带上。

二太太道:“我嫁妆里头还有几只,待会儿让人送来。后日陈家你表哥来,莫失了颜面。”罗英妙思及那些珠钗都是些旧样式,便道:“你自个儿留着罢。”

二太太只当罗英妙是“刀子嘴豆腐心”,念及她嫁妆不丰有此言语,道:“姑娘是个好的。”

说罢,二太太上前站在罗英妙身后,瞧着铜镜中的人,叹道:“生得也好,在十几个姐妹中也是拔尖的,性子也爽利,可于亲事上有些波折。先头说的那一个你不喜,后头说的这个又年轻轻轻又去了,连累我儿了。都说‘月满则亏’,可见有几分道理。”

这话言及罗英妙心中病处,她面上一冷,扶了扶翠钗。

二太太摸了摸她头发,说道:“早些年你外祖父带你二表哥进京时我看过,与你倒是郎才女貌,也有意撮合,只可惜了你一听这便哭,也作罢了。如今要不是他已娶妻,倒是桩好姻缘。”

罗英妙不以为然,心道:小小商户子,哪称得上良配?却思及二太太出身,没再多话。

却说这天,罗英妙与几个姐妹去了大太太处,不多时,有人来报:”陈家人拜见了老太爷往这处来了。”大太太忙道:“快请。”

下人掀了帘子,陈昌、李婠进屋先行礼,大家见礼叙过。大太太先问:“府上老祖宗可好?”又问陈家诸人,陈昌道:“多谢太太记挂。”后一一答过。

大太太招手让陈昌上前,笑道:“记得上次你来老太爷就念叨你,连带着几位老爷也不时提及你,今日一见,果真不凡。”陈昌口称不敢。

大太太又拉了李婠手,将李婠夸了夸,笑道:“当真是可意儿人。”说着又拉了罗英妙的手:“比我家五丫头还出挑,看这性子也是极好。”

李婠才将进屋时,便见屋中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各位姑娘站了一地,后见礼叙话,已将人对上八九分,此时听了大太太这一言,只道:“太太谬赞了。”

二太太见李婠也心生喜爱,笑道:“细看两人穿得颜色相近,到像是双胎似的。”

罗英妙先听了大太太那句生的比她好,心中不快,听了她妈这样说,往李婠身上一瞧,见李婠穿了见大红金丝翠纹锻百裙,与她确属相仿,心中更是不悦,面上带出几分来,正待开口说话,一婆子来报:“老太爷请昌二爷叙话。”

大太太忙命人领了陈昌离去,回头与李婠道:“古话说‘郎才女貌’,今儿我见了你俩才晓得这几个字。”李婠听了忙低头做羞状。

又续了些家常后,收看了回礼物,大太太便领了人去拜见陈家几个长辈,又在二房坐了回,开了宴席,至月上柳梢头时方散。

却说这罗英妙回了屋里,便闭口不言,神色郁郁。二太太听了下人报后,来问:“哪里又不好了?”

罗英妙冷道:“这‘又’字倒用得精妙,显出了十足的不耐烦来。”二太太叹了口气,问:“还在想着那丢了的钗子?今儿我看你席上就魂不守舍的。”

罗英妙不言,不知怎地,大太太一句“郎才女貌”出口后,勾着她思及了另一个‘郎才女貌’起来,不由往陈昌身上看去。

却见这人面容俊朗,蜂腰猿背,举止不俗,罗英妙心中平白添了几分想头。

二太太只当她还在与那支钗子较劲儿,唤了绿儿来:“昌哥儿与他媳妇儿带了礼来,拿来给姑娘过过眼。”绿儿应是,转身去了。罗英妙问:“哪样礼?”二太太笑道:“五把钗子,并些扇坠、戒指,你瞧着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罗英妙听了,道:“说是左丞家,一支钗子融了又融,推三阻四,反而不及一小小商户阔绰。”二太太道:“自你外祖去了,陈家老太太当家,与我到是没了联系,我私下送礼去,也没回来的时候,因而在家中也少提,莫怪你不知,陈家三代经商,只在京城这边没甚名声。”

罗英妙又问:“表哥如何?”二太太道:“我说你与他曾是良配,不是虚话。长相学识没不好的,你祖父盛赞过。”

罗英妙不由生出几分后悔,心说:只怪当时年幼,听了说了表哥家世后不喜,远远望过一眼便拒了。如此这般想,迁怪起她妈来:“既然你这般遗憾,天天念着,早年何不强硬些,没得做事后诸葛。”

二太太听她这么说,回过味来,心中一跳,正要劝她,又见绿儿已取了盒子来,只得闭口。罗英妙起身将盒子掀开,见盒中五支钗子,上镶嵌着各色玛瑙珍珠翡翠,两个戒指、扇坠均是白玉制的。

绿儿正捧着盒子,见了“咦”了一声。罗英妙听了这声挑眉问:“是这富贵迷了你心窍了?”绿儿忙道:“只见着这钗子戒指,瞧着比其她小姐的更贵重精巧些。”

二太太骂她:“没张眼的腌臜货,那有不一样?”绿儿委屈道:“席前太太拆了回礼,又命人收下去,分到各院子里头,路上我见七姑娘拆了见着的。”

罗英妙听了,挑了支八宝翡翠菊钗在铜镜前坐下,将头上翠钗摘了带上,看了看铜镜中,道:“果真不同。”

欲听后事如何,下回分解罢。

却说这边, 陈昌、李婠二人自尚书左丞处回了府上,进了院子,梅儿与几个丫头来秉烛来接。此时月隐星消,又逢一阵大风吹过, 灭了几只蜡烛, 院里昏昏, 人都藏在了黑夜中。

李婠在席上喝了酒, 已是微醺, 伏在陈昌怀中, 见了人吩咐道:“夏菱,我渴了, 取碗水来。”梅儿一面打起帘子,一面笑道:“姑娘醉了, 连人都认不得了。”

几人进了屋, 陈昌道:“都先下去, 温碗粥来。”梅儿几人退下。陈昌将人抱到躺椅上躺着,俯身定定瞧了人几眼, 听李婠低声唤水,轻笑一声, 起身在桌上到了杯茶水,也不给李婠喝, 自个儿先喝了口,以口渡给李婠。

李婠喝了又念了声水。陈昌凑到李婠上方, 笑道:“这水正在这处,你来取罢。”一面说, 一面对着茶壶喝两口。

李婠正脑子昏昏,头晕目眩之际, 听了仰起头去寻。陈昌以手扶着李婠腰身,让人借力离了椅面,一面亲一面渡水。

又喂了两回。陈昌剥了李婠衣裳,顺着人细白的脖颈往下,鼻子喘着粗气,口内浑念着些“婠婠”“祖宗”的词。

梅儿端着粥打帘进屋,还至里间,便见屏风上照着两个叠着的影子,不时参杂着些昏话,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忙退出屋去站在屋外,不让底下小丫头进屋,又命厨下烧了热水备着。

梅儿立在屋门口,耳朵隐约听着屋内动静,不由思绪飘飘,不知思量其什么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小丫头伸手拉了拉她袖口,道:“梅姐姐?姐姐?二爷唤人送水进屋去。”梅儿正当心神恍惚,听了这话忙领着人到了里间,与几个丫头提了桶往里头倒热水,待水满了八成,梅儿道:“二爷,水备好了。”

陈昌赤着身掀开窗幔出来,随意从屏风上拿了件外衣披上。梅儿恍惚间看了眼,忙又低下头去,心不知怎地想的,又往紫纱窗幔望了眼,心思乱飞。

陈昌见这丫头眼神东瞧西瞟,心中有几分不喜,冷道:“粥菜留下,都下去罢。”梅儿等人忙下去了。

至次日,陈昌自又与李婠耳鬓厮磨番才起身,如此过了十多日,两人上无长辈掣肘,下无琐事烦心,自是缠绵缱绻,情越发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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